我对身后事的高瞻远瞩
文:曲老师
我在很早就有一种身后事必须提前思考运作的想法。
文化大革命时我在某城市,在那个破四旧立四新的年代,公墓里的逝者也成了革命的对象。一天,全市的红小兵、红卫兵涌向郊区的公墓,砸掉墓碑,刨开棺木,誓将坟墓变良田。
故人何等不幸,在地底下也睡不安宁。我曾亲眼见到,一具尸体被连人带衣服地从棺木中揪出来,放到木架上被抬走。尸体的手随着抬木架的红卫兵的脚步,高高低低地颤抖着。据说,这是一块“养尸地”,墓地里的亡者是清代的,虽历经百年却尸体不烂;而且,在棺材旁还长着一种叫做“龙骨”的东西,据说可以治疗顽症。
这幕情景深深地印刻在我童年的脑海中——亡故原来不过如此;或许还有一种潜意识——宁可被烧掉,也不愿意埋在地里。
某人曾经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总理的干部不是好干部;结果他在离将军还有几步之时,在离总理还有几大步的时候,命运被操弄发生了变化;几乎“被死亡”,幸好,他还活着。
他的苦难更使我去想身后事应当是怎样的。
美学理论云,苦难是悲剧性的崇高。所以,我变得高瞻远瞩起来,对身后事理解得更加透彻和深远。
我已经没有当将军的豪情壮志了,更没有在八宝山革命公墓被别人遗体告别的高瞻远瞩。我想,“生是炎热的白天,死是清凉的黑夜”,逝者还是清凉、安静点为好。
我设想过自己的“身后”——不论因为什么走了(最起码是老故的,也不排除其它情况下的亡故),总会有人处理一下遗体。我停止呼吸,脑电波消除,走到生命的尽头;我静静地躺在那里,结果应当是这样的:
首先,医生根据我的遗嘱,将我身上有用的部分取走,用于器官移植,医学实验。比如眼角膜、内脏、皮肤等等,甚至包括骨架子,只要有用的请尽快移走。
其次,剩下的东西或许就不完整了,可以将它们送去火化,变成没有危害的骨灰(如果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当然也可以),或埋在树下营养树木,或抛进山谷、江河与自然融为一体;我的哥们有一个好创意:将骨灰装入密闭的容器,其中同时放置自己的一部手稿或是其他谜语之类的东西,留给后人去发掘、去猜想,比起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悲壮,这个方法却很幽默,值得赞赏。
无论是哪种方法成就身后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动静越小越好。
我还以为,身后事既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后人听的。因为,其实“身后”以后,剩下的就由别人来管了啦!别人会因为我说了这个身后事,对我的高瞻远瞩产生敬佩和联想,因而对自己的身后事还会有更好的高瞻远瞩,让他(她)的身后的人做出更为杰出的动作来。我敬候佳音。
彻底的唯物主义往往也是彻底的唯心主义。有常和无常,存在于虚无,其实是辩证的统一。
不管怎样,生者要珍重生活,要经常扪心自问,我是谁,做了啥,要善因长种。这样,身后才有清莲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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