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水泥大战
力民
前不久,朋友威先生从国外回来,邀在一起吃饭,其间聊起一段往事。
还是很多年前的一天,威先生给我打电话,说自己的朋友求办一件事,可自己办不了,又因为面子问题,不好拒绝,希望我能接过来,能办则办,不能办就敷衍一下了事,我答应了。
经了解,原来是一个美国商人与一个菲律宾商人合作向菲律宾出口水泥的生意。那时,由于经济紧缩的原因,我国从一个水泥进口国转变为出口国,出口水泥成为当时的热门。话虽如此,我当时对这种事却一无所知,甚至由哪个部门主管都不知道。为了帮朋友忙,就要按嘱咐把事情了解清楚,就是 “敷衍”也要做的像真实一样,因此一切都要从咨询开始。
一天,随威先生去见他的朋友陆先生,这件事就是由此人联系接办的。陆先生原是威先生父亲的属下,一直对威家不错,后来也当上了局长。现在,刚一退休就开始利用一些过去工作中的关系做起了生意。
我们接触后经过简单交流,便一起去王府饭店与外商见面。那两个外商长相与国人无异,都是亚洲人种。那个菲律宾人姓世,是当地的华人后裔,能听懂汉语却不会说。那个美国人姓江,操一口流利的北京话。据陆先生介绍:原来,江先生就出生在北京,从小随父母去了美国,加入美国籍,曾经是美军飞行员。朝鲜战争期间被我军击落,跳伞后被俘。陆先生当时是我军战俘营管理人员,因为对方是俘虏中唯一会说中国话的人,所以交流多一些。停战后双方交换战俘,江先生回到美国。由于陆先生工作的特殊性,双方一直保持着联系。在文革期间,江先生因在国内的亲戚受到牵连,来信求助。经上级批准,陆先生利用出差机会到当地进行解释,其亲戚因此得以解脱。江先生对这件事非常感激,随保持更加密切的往来。他现在是美国一家公司驻远东地区的总裁。江先生与世先生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们之间曾经是贸易伙伴,世先生的公司曾严重亏损,行将倒闭,江先生上报公司总部,建议免去欠款,再追加一笔贷款。世先生的公司因此起死回生,重新振作起来。两人于是成为好友。本次水泥的生意便是两人之间的一次投资合作。
这次见面之后,威先生便去了南美。我按嘱托,直接与陆先生接触。
“后面的事呢?走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威先生问。”
“后来,通过熟人介绍,到一位自称懂建材的生意人那里咨询。那人姓鈡,说自己已经做过很多年生意,认识很多关键人物。至于水泥,希望我们找到门路,一起合作。我在他那里约一个多小时,觉得此人和我了解水泥出口的程度半斤对四两,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于是留下电话离去。
第二个访问地点是BSN公司,在这里才得知有关水泥出口的大至过程。基本的情况是:水泥出口实行许可证制度,主管部门是经贸部,实施单位是ZWK公司。
我心中暗喜,因为认识ZWK公司的老板。
晏总在电话里对我说:“水泥出口确实归本公司,是下属的KCP进出口公司负责,由该公司第九业务部具体实施,部门经理是位女同志,名字叫辛欣。具体情况我也只能介绍到这里,因为我作为总经理也不方便直接介入。另外,那个辛经理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你将来接触过就明白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她的电话,你们还是直接联系的好。”
放下电话心想:“晏总语气显得非常谨慎,话中带有一丝退避的意思,明显不愿意参与其中,难道事情会有那么复杂吗?难道那个辛欣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草拟了一份采访提纲,准备绕一个圈子,最好在不经意间与辛经理接近。
这一方式确实起到了良好的效果,电话约访几乎就是轻而易举,第一步大功告成。
看上去,那位辛经理大约40岁左右,面目清秀、白皙,感觉是一位很和善、谦逊的女士。她对采访内容非常谨慎,不肯多说话。很多问题都推说应当采访领导。最后我说先根据提纲写一个草案,下次再来,她同意了。
就在我撰写一篇名称为:‘水泥大战在中国’的稿件时,那两个外商已经等得异常着急。陆先生玩儿命般的催促,叫我加快进程。我心中暗想:‘催什么催?老子这儿也没谱!’。的确,事情不可能那么快,但碍于情面,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设计一个让这两个外商与有关人员进行接触的场面。
事情安排的异常顺利,虽然人员都是临时拼凑的,但绝不是找的普通人,其中包括BSN公司负责水泥出口的项目经理,BWK的总经理及项目经理,ZWK下属FJS公司的项目经理等,阵容绝对唬人。目的就糊弄陆先生和那两个外商,让他们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可是你们逼的。”我心安理得。
当时的谈判策略是:将出口水泥的价格抬高,如果外商退缩,这件事就此结束。没想到外商死缠烂打,不仅像老娘儿们买白菜那样讨价还价,还埋怨我们没有诚意。我心想:‘废话,本来就是想把你们打发走了,你们倒来劲儿了。’陆先生显然不知其中的内情,一个劲儿帮助外商撮合。而那个美国人似乎认准了我方没有诚意,明显表示了不满,就像出现了严重的外交事件,他们显然对一些国际上的价格很知情。这时,一直沉默的BWK公司均总才开始答话说:“您不能这样理解,不能一上来就拿出一个你们自己已经决定好的方案强加于对方,而对方提出异议便说是没有诚意。您提到的价格方案也不符合目前的形势,所以一切都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商讨。”这些话立时起到了作用,江先生不再埋怨。
其实,对于我来说,安排这次洽谈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是:BWK公司的均总确实想做一笔水泥生意,只是苦于没有许可证。按照他手下主管水泥业务的金经理说法:年初的时候,均总对此事没有特别关注,失去了拿证的时机。后来,找到辛欣,他们很久前就认识,还和她哥是同学,但一直遭到拒绝,那人不好说话。(这是我第二次听人说辛欣不好打交道)。均总的想法是:先拿这个客户说事儿,为获取许可证趟出一条路来,为今后着想。除此之外,当时不知为什么,BSN公司也对水泥出口极感兴趣,不仅对此次会谈很是看重。还特意提供谈判地点,本次会面就在安排在BSN公司的外宾接待室。所以,这个骗局无解。”
“后来呢?”威先生笑道。
“后来,这次谈判结束之后,我就只能去和辛欣直面实质问题。那天,我趁着她看稿子的时候,这也是我第一次试探着将这件事引向采访以外的问题。我说:‘我前几天接触了一个想做水泥生意的外商,你们可以谈谈吗?’”
“你说什么?”她原本在低头看稿,闻声后猛地抬起头,立时变了一副面孔,盯着我问。
“我是说,你们可以做生意呀。”我假装漫不经心。
“你想干什么?”
“只是随便说说,”我原本想避开对方锋芒,又一想,反正迟早都要露出本意,索性就直截了当了:“其实,我倒是想看到你们之间的成功交易。”
“你到底要干什么?”
“写篇稿子,也看你们做生意。”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你给我出去,把稿子拿走,我不看了,也没时间管你的事!”
“我只是随便说说,您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
“我不管,就是不管了!”
“行行行,我走,以后再来。”
“以后也别找我了,我没时间。”
“我会给你打电话…”我抓紧时间说着,被推出了办公室,随后,房门立即关闭了。
“这个女人的脾气说变就变,刚才还风和日丽,转瞬便是疾风骤雨。”我站在门外想:“难怪别人都对她有看法,果然堪比狮吼。不知与她经常接近的人是怎样煎熬的。”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楼道里漫无目标地走,无意中眼睛就看到了总经理室的字样。忽然觉到了什么,随即上前敲门。
我在这里见到了这家公司的两位领导,说明情况后将稿件递上。
“辛欣什么意见?”袁副总看完后将稿件递给尉总:“我觉得里面的内容作为一般报道还可以,但不能解决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我立即问。
两位领导相互对视,袁副总问:“辛经理没和你说吗?”
“她介绍的都写到了。”
两人再次对视,尉总经理说:“事情有些复杂。不过,也很难再媒体上反映。”
“事实上,”袁副总说:“辛经理也很为难。目前,TF计划已经很难继续执行,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是价格原因。一方面国内各地企业因水泥出口而纷纷提高价格;另一方面,国外方面也有争议…”
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开始趋向平静。因为,我得到的信息已经完全可以向我的朋友威先生交代了。我得知:当前的TF计划是由一个两国政府间协定及一个两国大使级协定组成。在政府间协定中双方出现了分歧:1.因协定中没有规定质量标准。当时,在中国标准中没有设立水泥不溶物含量,认为:水泥在使用过程中还要掺沙子、石子等,不需要设立此标准。而国际标准中对不溶物含量却有严格的划定,认为水泥是独立品种,添加其它物品是另外一回事。我方准备按中国标准供货,对方则要求按国际标准供货。2.协定中规定交货地点为MG港,而该港是内港,大船进不去,必须转小船运进。但协定中没有规定由谁支付转运费。两国大使级协定,主要原因是MNL港吞吐量小,时常有罢工问题,难以保证卸货。全部说白了,就是价格问题。
我只能向陆先生解释:没敢告诉他有关TF计划的内容,只是对他说:我进行了全面的咨询。目前,水泥出口基本上不太可能进行,主要是价格问题。上次洽谈会的价格,人家也不是空穴来风。没想到,陆先生一改上次的态度,说可以做外商的工作,价格可以商量,每吨还可以有1美元的提成。他让步了。我心想:这老东西刚退休,这么快就变得像走狗一样。
如果按照最初的想法,完全可以甩手不管。但是,当事情发生变化的时候,当人发现了一个可利用机会的时侯,原来的思路就会发生转变。
我根据所掌握到的信息,来到BSN公司,向林经理了解有关水泥的价格构成。以前,曾经接触过很多工业产品,知道当时的产品价格分为几种:1.计划内价格,一般由垄断型单位控制,价格很低。2.市场价,是社会上标明价格,价格很高。还有一种价格是中间价,中间价是由计划内价格与市场价调剂而成。我的想法是用交换的方法,BSN公司拿出一部分计划内价格的水泥,换取ZWK公司的出口许可证,双方都不吃亏。对此,林经理做不了主,介绍我见到了公司栗副总。这也是一位女性,主管水泥出口业务。栗副总听完汇报,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说只怕KCP公司那边会出问题,她认识辛欣,就怕她不同意。但却不说出对方为什么不同意。我心想:也许还是因为辛欣的脾气?哼!且看本人手段。
当一切都达成了初步意向,我开始给辛欣打电话。那个电话是我一生当中最费力的电话,我一次一次地打过去,她每次都是一听出我的声音就立即挂断,到了最后一次,她终于质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是好消息!我有重要的信息告诉你。”
“说!”
“得见面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也表现的十分固执:“我明天下2点午到你那儿…”
“我那时在开会…”
“我等!”
“随你便!”
电话随即就挂断了。
这天中午,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压的很低。我骑车去KCP公司,刚走到紫竹院,雨就下大了,不仅如此还刮着风。我撑起雨伞,但根本不管用。只好躲到公园门口的一处房檐下避雨。雨不停地下,没有停的意思,风也刮的更大,很快衣服就湿透了。眼看时间不多,索性冒雨走吧。到了KCP公司,先找卫生间脱下衣服把水拧一拧,穿好后站在风口处吹干。幸好她真的去开会了,使我有机会没有过于狼狈。等到了4点钟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湿淋淋的滴水了。
这时候,辛欣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我立即上前打招呼。
“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她说。
“您怎么会不认识我?我们刚刚…”
“有什么事?说!”她在楼道里走,鞋跟跺地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头也不回。
“我已经等你2个小时了…”
“我又没叫你等。”
“可是,”我跟随她走进办公室:“好啦,我有事情跟你说,绝对是好事。”
“说说看。”
我因为衣服还没有干透,就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将有关用许可证交换计划内水泥的方案讲述了一遍。
“我不干!”辛欣站起身:“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就这呀?你走吧!”
“为什么?这对各方都有好处…”
“我就是不做!我就是做不成,也不跟他们合作!”
“您得说为什么!”
“为什么?你去问姓栗的,她没跟你说吗?”
“没有,真的没有…”
“谅她也不好意思说。我来告诉你:当年,两个单位合作进口北朝鲜水泥,结果我们公司有些亏损,她们肯定赚了,让她们稍微让点利,我们就完成计划了。可怎么求,就是一分钱都不行。都是国家的买卖,凭什么就让我们赔?”
“嗨呀!就算了吧,都哪辈子的事…”
“就不算!”
“何必呢?”我说:“这么多年了,您没必要还和他们赌气。再说了,您还可以考虑与BWK公司均总合作,由BWK公司再与BSN公司合作,间接的,您想想…”
“你还认识均总?”
“是…”
“我听说你还认识晏总!”
“您都知道?…”
“可没用,我就是不做!”她似乎犹豫了片刻。
“这肯定不是您的真实想法…”
“是,就是!”
“您听我说…”
“我不听!你走!”
“别…别呀…”
“你走不走?”辛欣拉开门:“你不走?你不是能磨吗?好,我给你找一个能说的,你去跟她说。”
“我不能说,我…”
辛欣已经走出办公室,我也只好在后面跟着。没走几步就进入了另一间办公室。
“你不是能说吗?你不是善于串联吗?你跟她说。”辛欣指着一位女士说道,然后一转身便快步离去,只留下我站在屋子的中央发愣。
“请坐。”屋内的那位女士淡淡地说。
“不坐了,我的衣服还是湿的。”
“说说,都是什么事?”
“关于水泥的事,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谁的话也没用。”
“那…”电话铃响了,女士拿起电话,只是嗯,嗯地回应着,一句话也没说。
“也许,”女士听完电话微微一笑,依旧淡淡地说:“也许她会听我的呢。”
“什么?”
“辛欣负责洽谈,我负责报计划。”
“啊?…”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洽谈完了就会报到我这里。”
“您的意思是说,辛欣和我都谈完了?”
“差不多吧。”她递过一张名片:“不过,据说你和和BWK公司的均总有联系,你能请他们来一趟吗?越快越好。”
“能,我明白了。”我看着手里那张名片,上面显示:综合计划部,昆经理。
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是惊?是喜?是疑惑?是木讷?还是某种憋闷?总也说不出清楚。只是依稀的觉得,辛欣在跟我玩儿打仗的游戏,自己明明已经抵抗不住,却佯装进攻,然后从容撤退。她在维护什么?想表现什么?想给别人一个怎样的启示呢?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一副漂亮的面孔,却像狮子般凶狠,好不厉害!
我骑着车,一阵凉风吹来,才感到浑身冷得发紧。举目张望,街边一家餐馆,立即骗腿下车,溜了进去。坐定后,自然一顿小酒款待自己,一杯酒下肚,浑身顿时有了感觉,脑子里充满了猜想:刚才的情形,她们难道是在演一场戏?昆经理的淡定似乎意味着她早就对此事有所准备,可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判断出我与均总会有联系呢?我以前好像没有说过什么,或许是当时那个电话是辛欣打给昆经理的?有可能。也许辛欣和晏总、均总还都有什么联系?我无法弄懂这其中的秘密,想也没用。反正,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向着有利的方面靠近了。
到家后便给BWK公司打电话,找不到关键人。于是,第二天早晨6点便来到BWK公司门口蹲守。快8点的时候,业务经理金先生来了。说明情况,两人一起乱打电话,终于,在大约快9点的时候,均总开着一辆“微面”赶到了公司。
均总不知为什么,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阴沉,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就在快要到达KCP公司的时候才突然冒出一句:“唉!这个辛欣,”他摇摇头:“几个月前就找过她,就是不给。现在好啦…”
金经理会意地笑了:“她也有做不下去的时候。”
“这一次,”均总说:“力先生还真有耐心,辛大经理居然让步了,不容易,不容易呀!”
……
当我们到达昆经理的办公室后,她立即给辛欣打了一个电话。没几分钟,她便走了进来。见到我后就像遇到了什么仇家,目光立刻甩到一旁,斜靠在昆经理身旁的文件柜处。
屋内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又凝固了似的。很久,辛欣才盯着均总问道:“怎么做?”
“听你的。” 均总回答,声音压得很低。
“和以前一样。”
“行。”
“得让他请客!”辛欣忽然指着我:“你请不请?”
“我请。”
“请所有人,叫着BSN方面!”
“没问题。”
“大家知道为什么吗?他有办法。这屋里,就是这个人最坏!”辛欣不知为什么,似乎还不解气。
屋里的人都笑了,辛欣脸上也终于透出一丝淡淡的得意。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她还会笑。
我原以为还要进行一番长久的商议,结果事情却如此简单的结束了。
后来的事情就是张罗这顿宴请。心想:“我一个局外人,一路奔走,一路串联,冒着风吹日晒雨淋,受尽别人的种种捉弄,这一次,我可是功臣,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短路,我决不能再当冤大头。”
次日,我来到了BSN公司。栗副闻讯后总立即就赶过来见我。
“怎么样?”她表面若无其事,心里肯定有一种特别迫切的愿望:“KCP那边有什么说法?”
“估计只要摆顿饭局,应该问题不大…”
“这饭我们请。”
“得我来请。但是,名义上是我请,你们得买单,您看怎么样?”
“行,听您的。不过,我的权限一顿饭只能报销400元。”
“够了,你就拿400元吧。”我心想:这个女人是够手紧的,都到什么节骨眼上了,还算这些细账,难怪辛欣记那大么仇。
这顿饭就安排在CA大酒楼,总经理是我哥们儿,400块钱安排两桌。
出席这次活动的共计17人。应该说,在那一时期,与出口水泥相关的一些关键人物基本悉数到齐。
我的右边坐着辛欣,左边坐着栗副总。席间,她们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说过一句话,我就向翻译一样左右传话。后来,又经两家单位的领导出面,达成一个初步合作意向:原则上一吨计划内价格的水泥相对一吨出口许可证,首次合作额度为六万吨。
陆先生也参与其中,此时才大喜过望。后来专门在自己家中,让老婆为我做了几个菜,我们两人就在他家的客厅里聚会了一下,席间,只字未提提成的事,如此算是感谢了我。
“后来呢”威先生问。
“后来别提啦。”我说:“就在那一年,菲律宾地震了。陆局告诉我MNL港遭到了破坏,这笔生意要拖延。在往后,就没音信了。”
“他们到底做没做呢?”
“谁知道,可能是没有,至少当年没有。”我说:“我曾去过ZYY公司,我的哥们儿在那儿当调度,告诉我MNL港外确实压了十几条船,后来辛欣曾给我打过唯一的一个电话,倒不是为了专门数了我。说看你找的那几个破人儿,连个影儿都没了,还做不做了?。说明陆局和那两个外国人也不是什么正经有实力的东西。不过,我这次告诉辛欣:没了他们找别人,你们还缺客户?你反正合适了就行了嘛,你的那些难处,都让我给解决了,请饭!”
“她请了吗?”
“这厮告诉我,就别做梦了!”
威先生笑了起来。少顷,才缓缓地说:“这么多年以来,我和陆局没有什么联系,也不知…”
“嗨,没事。”我看出对方的心情,可能认为我有什么想法:“其实,这件事让我受益匪浅。你想呀,一个人付出了那么多,就不可能是白忙。后来,我的‘共同受益原则’也是从这个案例中总结出来的,一直派用了很多年,十分灵验。”
……
2012.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