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重庆19
儒渔
到了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大部分与《长江颂书画大赛》活动相关的人员都已经离去,只有那些年纪偏低一点儿的人士依然在湖边逗留。可能是因为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要踏上返程的路途,这些人都没有离开的迹象。这其中就包括栗炜和罗亦,他们这时就坐在在湖边一处隐匿的树丛旁。这个地点是栗炜选择的,是他将桌子从灯笼照射的地方拉到树丛边沿的阴影里。
原本,罗亦已经在9点多钟的时候就陪着陈尘飞回到了雁翎山庄。可是,她是有想法的,总觉得还有一些很要紧的未尽事宜需要和栗炜进行沟通。当然,她也顾忌到自己导师的复杂心情。因此,一直等到那位老者对现场的气氛百感无聊,很有些困倦的时候,才动员他回去休息。临走时,她把一张趁着陈尘飞方便时写下的一张字条压在栗炜的啤酒杯下,那上面写着:“等我一会儿,有事和你商量。我先送陈教授回去,再返回。”。
那个时候,栗炜和袁如瑜等人都在围观那幅刚刚画好的《坐禅图》呢。尽管他站在簇拥的人群中听众人评说那幅画的天然造就,却也早就看见他们离去的举动,当时心想:她不能抛开自己的导师,那个人对她恩重如山。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埋没了个人主导的空间?也罢,这就是注定分手的一刻。以后在何时何地再能相见,也只能看缘分了。后来,当看到罗亦留下的字条之后,才感到心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不知道对方的字条是一种怎样的含义,倒是让他回想起那些还是在中学时代曾经出现过的那类朦胧的感觉。
在他一个人坐在原地等候的时候,总感到有些不安,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处孤立的中心地带,四周没有一点遮拦,完全暴露在周围人的注视当中。于是,他这才决定换了一个地方,好将自己的身形都藏匿到树冠的阴影里。在这里,刚好能够看到周围的动像,而不被别人注意。
他本想把曹哥找来聊一会儿,却发现那小子也没有闲着。一会儿与袁如瑜躲在一处犄角,不知在说些什么。马上又奔回到楼上,不知在与什么人从事着什么样的勾当。只有他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的时候,才能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人是李一帆。当李一帆转身与后面的人说话时,就可以肯定屋内不只是他们两人。栗炜想:乔董和高总都已经走了,第三个人就应当是蓝紫。他们一定是在交流什么见不得人的心得呢。他想起,还是在罗亦离去之前,那小子的举动就出现过一些诡异现象:两次走到一处桌位与三名陌生人搭讪。那些人是谁?与本次活动有什么关联?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栗炜确实有过一次不经意的思考。
阁楼前面临时架设的灯已经关闭了。由于那张《坐禅图》的笔墨还没有干透,依旧铺在地上,由两位女服务员坐在一旁看守,她们显然是由蓝紫特意安排的,在那里聊天、喝茶、嗑瓜子。而其他的人都在忙着收拾桌子上的残汤剩饭,把没有顾客的桌椅都收拢到一起。
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杜古道等人似乎到了最尽兴的时刻,在他们身旁已经摆满的酒瓶,不仅有啤酒瓶,还包括葡萄酒以及白酒瓶。时常可以听到那边传来大声的喧哗,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一阵阵的哄笑…
栗炜紧皱着眉头,他不喜欢这种狂放的举止,作为组委会的一员,觉得很是丢身份。
“让你久等了”正当栗炜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注视周边那些人的举动时,罗亦从一个侧面轻声说道:“这个位置还挺隐秘的,让我找了好半天呢。”
“啊,我当时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栗炜赶紧拉过一把椅子,摆放在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我觉得你走了没多久呀,这么快就回来了,老人家那边没事啦?对了,我去找服务员再要点儿什么”
“不用了。”罗亦将椅子挪到栗炜的对面:“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好办法能到北京发展呢。”
罗亦之所以说这番话,完全是由于上次见面时栗炜曾表示自己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可以让她与陈尘飞都能接受。由于当时过往人员很多,所以说好了,找时间讲给她听。
“没错。”栗炜目光闪烁:“你告诉我陈尘飞的打算以后,我仔细想了一下。你如果执意到北京发展,肯定会辜负老人家的期待,不能说有多么严重,但总是不好的。他毕竟就像你的亲人。所以,你应当先答应他。你曾经说过,那位台湾来的女老板正在考察市场,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最后确定要在哪个地方开展自己的业务。那么,这就是变数,以北京和重庆相比较,当然是北京的条件更好,更有做大的空间。经商嘛,自然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所以,你只要进入这家公司,然后找机会建议考察北京的市场。届时,我,还有曹哥,再找一些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等等,在北京配合一下,保不准,人家就把目光投向了北京。到那时,你也就很自然的跟着来了。”
“可是,他们如果不来呢?”罗亦搓动着双手,她的心理显然还充满了疑惑:“如果她不想到别处去呢?如果他们就想在重庆投资呢?或者我们老师玩儿命动员她在重庆做事呢?…不是也有很多企业也没有一定到北京去,而是落户在重庆吗?”
“可是,当你逐步地把我们在北京的优势说给他们听,他们还会坚持吗?他们凭什么呀?”
“人家喜欢重庆呀,说不定人家在这里也有很多优势呀,而且,人家还是亲戚呢。”
“所以才要让他们来一趟北京,所以才要把我们在北京的优势介绍给她。我们是文化与经济发展联合会,专门从事与社会发展相关的事务,与各界的联系十分广泛,当然可以为企业的拓展做出十分有益的帮助。你想,如果让她深刻地感知到有利和无利的区别之后,他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栗炜显得很是自信也极富有有耐心:“一般来说,投资这种事,还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用同样的气力,得到更多的受益,当然就要在最初的决策阶段进行仔细的评估啦。你说是不是呢?”
“可是,就算是能这样来北京,我真正想办的事还是做不成呀。”
栗炜无法猜想对方为何总是这样寻找反驳的理由,他甚至觉得这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了:“你的目的我了解,想到中央美院进修,这不会有太多的影响,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先找一个落脚点,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嘛。陈尘飞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你孤身来北京,那是很苦的。如果按照我们设计好的办法去做,就不至于受那么多苦,是不是?有时候,能不能坚持下去,就成了决定性因素。”
罗亦没有说话,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当然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栗炜显然被对方那种沉默有所影响,继续说:“也许,我刚才说的都不可能出现,你也可以按照自己原来想好的去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冒太大的风险…或许,你可以说动你的导师…你也可以继续留在重庆…也可以毅然决然的…”
“我懂了。”
“什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罗亦显得很是轻松。
栗炜想:也许,她可能释怀了。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准备回去了。”罗亦看了下表说。
“还早呢。”栗炜有些惊讶:“好像袁如瑜也没回去呢。”
“她也得走,我们师生四人一起走。都说好了,10点半开车,我还要收拾东西。”
“什么?不是明天才走吗?”
“今天晚上刚好有一趟返回成都的顺路车,我们搭他们的车走,是临时决定的…”
“你们不准备回重庆吗?”
“不,可能要先去象池月夜…也许在那里住一晚,也许不住,看情况吧。然后,哦,我也不太清楚,这都是别人帮助安排的,好像就在吃饭的时候临时决定的…。”
栗炜感到有些突然,随着罗亦站起身来,两人默默地向雁翎山庄的方向走。他很想找出个出理由拖延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到了后来也只好作罢了。
“就到这里吧。”罗亦轻声地说:“我们…后会有期。”
“北京见。”栗炜抓起对方的手,握了一下。
“争取吧。”
罗亦抽出手,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栗炜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直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暗中,她始终没有回头。在这一刻,栗炜忽然觉得自己很是不顺,原本想约几个人晚上相聚,结果却被一场‘最后的晚餐’给冲了,而现在呢,自己等来的不过是匆匆一别,也不知人家在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栗炜仰望天空,感到无限的扫兴。只有夜幕中闪起的一团光亮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那光团照到一个人的面孔上,原来是曹哥,正在点燃一支香烟。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黑影在晃动,看不清是谁,却能能辨认出那人时常转身挥手。这时候,曹哥也用夹着香烟的手缓慢挥动。
“真是好友情谊呀!”栗炜用一种不无怜惜的口吻说道:“我还以为是一夜潺湲送客愁呢…”
“就别胡诌了。”曹哥猛吸两口,把大半只烟蒂丢在地上踩灭:“我这叫善始善终,懂吗?”
“你就别恶心我了。”栗炜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前面是袁如瑜吧?”
“是又怎么样?”曹哥在黑暗中说:“再往前还有罗亦呢。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瞒你说,是袁如瑜先看见你们的,就见你们俩在黑暗中恋恋不舍,那才叫什么什么的送客愁呢!”
栗炜在黑暗中觉得脸颊有些发热,自知面对这种脸皮厚的人不可能占到上风,因此转换话题:“谁安排他们今晚走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曹哥溜达到栗炜面前,递上一只香烟:“是袁如瑜找的我,说他们的老师改主意了,想去成都,让我办理去成都的车票。我告诉她,刚好有一辆省工商局的面包车要走,可以搭他们的便车。她说行。我就跟人家联系了。人家也说行,非常愿意接送画家一行,而且还说,到了成都也可以全程接待。你看看,全省了。他们省事儿了;我省钱了;工商局也可以求点儿字画,多么好!就是把你的事儿给误了,以后找机会补偿吧。”
“废话!一句话就能招出你这么一大把啰嗦。”栗炜愤愤道。他没有心气儿来回应曹哥的调侃,只是在心里暗暗想:“这些个人,个个都是心怀鬼胎。在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把当晚要走的消息告诉别人,他们把所有的事都编织好了,就是瞒着我一个人,我还像傻子一样在那里自作多情。也没准儿这就是一个骗局,目的是让我变成一个笑料呢?!”他更加深入地想起那些在小学时代玩儿的恶作剧:一群孩子将一根细线拴在钱包上,放置在街边路灯下,然后藏匿在阴影里。每当有人发现并准备拾取时,便拉动丝线,那钱包也随之移动,引得受骗人在惊诧的一瞬间做出各种不同的举止,因为受到愚弄,或是尴尬,或是暴怒…这时,众孩童就会得意忘形的哄笑,随后便拖着那根丝线,逃离的无影无踪。…
“想什么呢?”曹哥已经盯了对方一会儿:“还在回味呢?你就别总是心事重重了。走吧,他们走了,那边还有蓝紫在呢!我跟你说,刚才蓝紫还说呢,想在北京开一家分店。我就对她说‘那太好啦,栗炜一直就有一个愿望,想搞一家文化沙龙。将来你们合作,搞一个股份制,将来我也可以过来蹭一顿…’”
“蹭个狗屁去吧”栗炜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办个什么沙龙?”
“这不是话赶话嘛。大家在一起喝酒,没准儿就蹦出个什么点子。酒桌上说话不算数,将来可做可不做,条件成熟就干,条件不好就算。天空飘来五个字儿,这都不是事儿。”
栗炜觉得内心很是烦乱,根本就无心搭理对方。
“再说了,”曹哥接着说道:“哪儿来那么多实打实的呀?很多事儿都是神侃侃出来的。如果人家蓝紫真的有兴趣在北京设立分店,难道就不能有个创意吗?如果蓝紫还没有这个想法,难道就不能有个建议吗?你们文化经济联合会有很多会员,隔三差五就可能举行个活动什么的。如果想用一种办法结合起来,加以利用,说不定会闹出点名堂。你还别说,等回北京以后,我哪天去找乔处长聊聊,她肯定比你有想法…”
栗炜简直就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
“如果乔万丽没想法,我就去找樊会长。他不合作,我就去找其他单位。实在不行,我直接和蓝紫合伙。据我所知,现在哪个单位没有个会馆?什么培训中心呀,招待所呀,全都闲着呢。到时候,可以跟他们合作…”
“你还有完没完?你能不能歇会儿?”栗炜终于忍耐不住:“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要和乔万丽商量,跟她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曹哥显出好奇的样子,不知对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不为什么。”栗炜道:“我只问你,刚才,你们是不是都喝酒了?”
“喝了。”
“蓝紫也喝了吗?”
“她只喝了点儿红酒。”
“所以你们都口无遮拦”栗炜道:“把什么都想得那么简单,其实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那些会馆就在那里空着,闲着,赔着钱,那也不愿意给别人用。你们不怕出事,人家还怕给自己添乱呢!”
“哈…哈…”曹哥干哑地笑道:“好吧,我不和你争执这些,就算你说得有那么回事儿。总之,我只是想说,但凡什么事,有一搭,无一搭。别把什么事都当真,也别什么都放弃。这就叫:游戏心态,认真对待。也许,得来全不费工夫。暮然回首,她在灯火栏杆处。”
“哼哼…又来了。”栗炜心想,觉得从这家伙的嘴里总算是蹦出了点儿道理。这样一来,自觉得刚才那些心霾渐渐散去,心情感觉好了许多。……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11点多钟,湖边开始显得安静。栗炜也不想与曹哥同行,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桌位,依旧把身体隐匿在阴影当中,就连杜古道等人从他的附近经过,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尽管那些人已经喝得步履不稳,但仍能晃动着身体在湖边玩耍,捡起碎石向湖里抛掷,后来竟发展成打水漂的比赛…
栗炜仅审视了几分钟便不屑地把头扭向一边,无意中正好与蓝紫同时看到了对方。
“您要是不动,还真不好发现呢。”蓝紫微笑着打招呼:“过去做嘛,他们都在那边哩。”
栗炜顺着蓝紫手指的方向看去,曹哥和李一帆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那两个人似乎已经聊的火热。
“稍等一会儿。”栗炜道:“你看,他们正说自己的事儿呢。”
“又不是外人…”
“还是等他们说完。”栗炜道:“啊,听说你想在北京开家分店?”
“都是曹哥鼓动的呦。”蓝紫依旧站在原地:“他说是您的意见…”
“啊,哈哈…”栗炜哼哼唧唧,脑子在快速转动,他在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那小子一定是又在打什么主意,究竟是什么呢?:“啊,那只是随便聊聊,随便的。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了?”
“我们嘛,主要是看机会呦。”蓝紫似乎是很随意的应付,目光只管投向另两个人的方向。
就这样,栗炜与蓝紫似乎各有所思,总有些话不对路的意味,因此都都静静地听他们邻桌的谈话。
……
“不错…呀,我们谈的确实…很不错。”李一帆显然喝了不少酒,说话的声音有些断续。不过,尽管口语不很流利,外表却显得很是平稳,丝毫没有紊乱的意思:“乔…董希望我能到杂志社发展。关键是,高…总要让我负责编印工作。而我…我不想做…”
“为什么?”曹哥问。
“你…说过,杂志社没钱,这分明是…是一个堵抢眼儿的差事嘛。”
“也不尽然。”曹哥道:“我曾经问过财务,如果像过去那样印制,钱肯定是不够了。《环球经贸》一贯讲求奢华,曾经获得过整体设计和印刷质量双二等奖嘛,印刷费当然贵。但是…”
“我…明白。”李一帆马上接话:“降…低成本,是不是?。”
“看来你还没喝多。”曹哥神情诡异:“不过呢,还需要保持原有的风格,这一点你太懂了。不过呢,应该先找个借口推脱一下,等到了关键时候,你再出手。必要时,我可以在费用上帮你一把。如此一来…”
“来…来来,我们再喝一瓶。”李一帆又顺过一瓶啤酒。
“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儿。”栗炜这样想。
尽管栗炜和蓝紫远在一旁,依然将那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无形当中出现了种种故事,那些故事原本是子虚乌有的,忽然就出现在人们的身旁,很难说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与那个多事儿的家伙没有任何关联。可是,如果没有后续的接应,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操盘的一个小小的枝节,让那些局外的人们被缠绕其中,被操作着,不能随心所愿?
……
欢迎续接
2014.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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