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癌症
“你得的是结肠癌。”给我做肠镜的医生轻声而又认真严肃地对我说。
按说医生不可能面对病人如此直言不讳,但我是例外。我就在此医院工作,多年从事后勤管理,和这些医生相处得不错,当年已是59岁的我,人称“老大哥”(那些小护士们都称呼叔叔、伯伯)。
“先住院吧,还要进一步检查……,尽快做好手术准备。”没容我说什么就开了好几张单子。
后来有不少人问我,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其实我真是脑子一片空白,稀里糊涂地跟着进了病房。
经主治医生问长问短,又是一通摸摸按按。不一会儿小护士进来对我说:“刘叔,我先带您去作CT,再去拍胸片……”
这时,医生要通知我的家人,我谢绝了。我想还是搞清情况,我自己说更好。
从检查情况上看,还好,癌块长在乙状结肠上,只是较大(近7cm),肝脏上有个疑点(肠癌最容易肝转移),但可能性不大,其周边未发现转移和扩散迹象……。
至此,我也算踏实了些,面对现实吧,谁让我赶上了呢?
随之,我陆续平静地告诉了我的爱人和姐妹们(只瞒着我那84岁的老母亲)。从亲人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们的焦虑心情。但是,我反复强调,我要积极应对,着急没用,伤心更加无济于事……
在本单位得了这个病,一下子就传开了。朋友、同事、领导等等络绎不绝,都来看望我,还送来了鲜花、营养品、水果等等,鼓励的话、安慰的话就更多了,虽然也感到心烦,但总不能拒绝人们的一片好心吧。
也有令我印象深的,是一位医生朋友,一番寒暄之后,冷不惊问我:“你怕死吗?”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回道:“我…还真是…不想…这就…死了…”
生死由命乃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可我毕竟还年轻点(离国人的平均寿命还差十几岁),辛苦了大半辈子,该退休过清闲日子了,怎能甘心就此完结?再说我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实在于心不忍。
第三天一早,小护士给做术前准备,多次灌肠、排便,上插胃管、下插尿管……忙乎了近两个小时,一辆担架车推了进来,让我赤条条躺下,盖了床雪白的被单,出了病房,我仰望着送行的家人及朋友们阴沉沉的面孔(还真有点儿恐惧感),默默地被推向通往手术室的电梯……
等我清醒的时候,据说是术后一天了,在ICU(监护室)的三天是最难受的,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身上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冰冷,稍咳一下或动一动就感到伤口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实在不堪回首。只有一点令我欣慰,就是手术很成功,癌的恶性程度不算高(中分化),肝脏及其他脏器未发现转移病灶。
回到普通病房后,请了位护工,护理病人挺周到的(因为家里人也都上年纪了,让她们陪床累出个好歹来更麻烦)。我的身体渐渐在恢复,没几天各种管子也陆续拔的差不多了。但是,还将面临一个痛苦的过程,那就是——化疗。
一周后便可下地活动了,第十天开始间断拆线,并能吃点滋补营养的流食了。三周后,开始上第一次化疗。化疗药一输就是二十多个小时,感到浑身无力,头晕脑胀,一阵阵恶心,吃点东西就想吐,晚上难受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整整折腾了三天,总算熬过去了。出院回家两周后,再回来做第二次化疗。谁知这次更加痛苦,整整折腾了一个星期,头发几乎掉光了,深感精疲力竭,半多个月都没缓过劲来。事后方知第一次是小剂量试着做的,第二次才是真正意义的化疗。这次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开始考虑是否还要继续做下去(医生开了8次,要做半年多,以后还要继续做)。
当我提出不做化疗后,真是掀起一场波澜,大多是坚决否定的。医生的观点是通过化疗要把癌细胞斩尽杀绝(这是治疗常规);亲人们则是怕万一复发或肝转移,再后悔就晚了。我采纳的是一位既是医生更是哥们儿的意见,他通过统计学观点分析,从术后五年以上的生存率看,化疗与否的差别并不大,何况我这癌的恶性程度并不高,又没转移,只要调整好心态,保持好的生活习惯,注重定期体检和后续治疗,生存五年以上应该没问题。
现在,我术后即将三年了,退休也一年多了,生活规律,不沾烟酒,自我感觉良好,多次体检也没发现不好的迹象,中药调理一直未间断,一切均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