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异 动（中）》

作者：力民

(本文纯属虚构   2006.8.)

四

    V市动物保护协会所属的宠物培训学校位于市西区的边沿，距离西隅镇不足300米。这里原来是一所兽医站，为适应行政区域变革之后的需求，任冲冲等人找来投资者，对房屋和周边地带进行了改造，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盖了一层活动板房，使之变为一栋两层的平顶楼房。建筑物周边被灌木环绕起来形成自然的院墙，楼前的空场便作为动物训练场。由于与其它地方的建筑群相隔一些距离，是一处很幽静的地方。这里除办公以外，里面还设有动物医院以及动物寄养宿舍。

    经过一番准备，宠物培训学校正式挂牌开业。开学典礼的仪式在动物保护协会前的空场中举办，许多人都带着自己家的动物宠儿前来观望。他们大多是从朋友那里得知消息的，特别令大家倍感兴趣的是，听说讲课者是一只异常神奇的猪，非常聪明，精通各种动物语言。而本次学习的课程，则是教育宠物学习人类的行为规范，据说也教一些普通话的发音。所有人都期望着自己家的宠物能够在猪四筒的指导下学几句人类的语言，谁都明白，如果宠物能够达到一岁半儿童的语言水平，这小家伙就名扬天下了。

    靠近楼前的空场上搭建了一座平台，铺上了红地毯，上面摆放了一排桌子。此时，猪四筒就卧在那排桌子的中央，时常用舌头从身旁的篮子里勾出几颗自己最喜欢吃的玉米花放进嘴里，然后用两片嘴不停地碾磨着，象美食家那样细心地品尝着，亦仿佛明星嚼泡泡糖那样蠕动的从容不迫。这时，人们仔细看去，就发现这是一只十分特别的猪。它将世界上各类猪的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特点都长在一起，因此看上去不仅好看而且不伦不类，绝对是一只纯杂种。它被梳理的十分整洁，在白色绒毛的面孔上架了一副“都彭”牌儿的墨镜。那是在猪四筒的反复要求下，也是虫虫小姐为了满足猪四筒喜欢佩戴名牌的嗜好，特意到省城跑了几家批发市场，经过反复讨价还价，最后以49块钱的价格买的。对此，当猪四筒看过那份彩色说明书，得知这还是一款国外“名牌儿”后，感到十分满意。为了加强效果，还在脖子上系了一道用电镀纸制成的蝴蝶结，阳光下随着咀嚼时产生的晃动闪出缕缕光芒，它那种不屑一顾的风度立即引起人们的欢呼。

    任冲冲身着一件湖蓝色连衣裙。在微风的拂动中，在她那一举一动中，从服装面料传递出的形体曲线，从露在袖领外面那白皙的臂膀，熟悉她的人首先会自然地联想到她的昵称，然后产生一种宛如桑蚕摆动柔软躯身的印象。她坐在猪四筒的旁边，有时用手轻轻抚摩它身上的鬃毛，显得关系十分密切。她首先向人们介绍了宠物培训学校的有关情况，然后宣布：“现在，请我们的大明星——猪四筒先生讲话！”

    “原来是头公猪！”台下有人喃喃道。

    猪四筒寻声望去，挑衅似的寻觅着，目光中显现出一种轻蔑的意味。少顷，它老练地从桌子上站立起身，用前蹄儿调整好话筒的角度说道：“为了动物与人类的友好相处，为了与人类的亲切交流，经过友好协商，充分准备，在有关方面的大力支持下，宠物培训学校开学了…我们要培养出一代动物精英，让它们在各方面都要符合时代的潮流…”

    “真酷！”没等说完，场内已经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有宠物也随之一片齐鸣。

    “你别说，还挺能侃！我们领导都没它的普通话说的好。”有人惊呼道。

    “讲的是挺好的！就是发音不太清楚，鼻音有些重。”

    “哇，不错啦！我们的狗狗能学到它一半儿就行啊！”

    “是呀！我们咪咪只能说一个字：妙。”

    “别说猫啦，我们家那只花了好多钱买的鹩哥也不如它。”

    人们鸡一嘴鸭一嘴地议论着，加上动物们的躁动，场内显现出一片嘈杂声。

    正当人们在庆幸的时候，几辆汽车已经悄悄地停靠在动物保护协会门口不远的地方。牛局长从动植物研究所回到局里，根据杨双的提示，根据从群众举报中得知市内很多人将个人宠物藏匿到郊区，其中就包括宠物培训学校等一系列情况，立即通知由公安、工商、城管、法院、卫生等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组，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是专程来查办的，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搞什么开学典礼。牛局长对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愤，决定对文件中所涉及到的所有动物执行就地正法。当他准备带队闯入院中时，发现猪四筒正在进行讲演。于是拦住执法组成员，示意大家注意观望，拍照、取证。

    院内，在讲话结束以后，正在举行一个由猪四筒指导的由动物进行队列表演的展示项目。在空场里，一队排列整齐的狗狗，按照从猪嘴里发出的狗叫声，坚定不移地迈动腿脚，做着齐步、跑步、向后转的动作。从它们严肃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所有动物都是认真要求自己的。

    这让院子内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无比惊讶，院内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喝彩声…

    “邪门儿！”牛局长惊奇之后猛省过来。心里立刻领悟道：“难怪杨博士一心要抓活的，果然是一只神通广大的妖怪。它居然会阿猫阿狗的语言，象调动军队一样摆弄动物，它当然就能够组织动物越狱逃跑。只要抓住这个犯罪嫌疑猪，案子就可能破了。到那时，想办法利用这家伙把逃跑的畜生都带回来，一切便大功告成。”想到这里，立即进行了部署，带着众人不声不响地进入会场。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任冲冲首先发现执法组的到来，站起身对着牛局长尖声喝道：“这里是动物保护协会，所有宠物都打过预防针！”

    “虫虫小姐，就别装啦！回家问问你老爸。”牛局长乐呵呵地说道：“市政府决定，灭杀所有的狗。我这里有红头文件，你不得妨碍执法！还有那头猪，我们也要带回去…”

    任冲冲怔了一下，她知道牛局长的性格，那是一个铁石心肠，绝对不会改变即定方案的人。于是，她用力推了一把猪四筒，喊道：“快带大家跑呀！”

    那猪四筒怪叫了一声从桌子上跳下，径直向牛局长冲去。

    “堵住它们，抓活的！” 牛局长高声喊着，异常迅速地从猪四筒身上高高跃起，让那只猪从自己的裆下冲了过去，他蹿到桌子上大声命令：“先抓那只花猪？”转过头盯住任冲冲：“虫虫，你违反了0514号文件的规定…”

    “凭什么抓我的猪？文件里根本不包括猪！”任冲冲并不示弱。

    “但是，我们又决定啦！我们一致同意还包括这只猪。”牛局长吼道：“它犯罪啦！涉嫌谋杀，盗窃、非法贩运、窝藏、抗法…”

    牛局长脸上宁满了褶皱,显示出一种威严、坚定、不可抗拒的神情。

    可任冲冲却偏偏不吃他那一套。她立刻联想到的是包子的形象。没等他说完，她已经气得笑出声来。

    于是，他立刻就泄了气。他的回应就是大吼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爸爸！”牛局长狠狠地说。

    其它动物已经从人们手中挣脱出来跟随着猪四筒后面疯跑，院子里一片混乱。

十几名执法组成员立即手持木棍驱赶围捕猪四筒，并抢先关闭院门，堵住所有出口。

    猪四筒在场地中左躲右闪，忽快忽慢。时而躲到桌子下面，双目凶狠地盯着向它聚拢的人，腔中发出低沉的如同狮子护食般的恐吓声。时而向接近它的人猛扑过去，转瞬又从缝隙中逃脱。所有动物都跟在它的后面进行模仿。一时间，尘土飞扬，猪狗之声四起，人们很难抓住它。

    “拿绳子！快！注意安全，别被它们咬着！”牛局长站在桌子上挥动双手指挥着。

    有人拿来绳子，大家分成几组，拽着绳子从那只猪的两端飞奔，企图用绳子将那猪拌倒。可是，就在绳索接近猪腿的瞬间，猪四筒象跳绳一样原地跳了起来，绳索兜空了。其它的动物都向猪四筒学习，尽管没有人用绳索扫荡它们，但却可以跳出一连串各种不同的姿态，显然比猪四筒跳出的花样难度更加复杂，使得原本简单的围捕变得十分混乱。

    那只猪也借助混乱的局面活跃起来，它显得异常凶猛，大嘴一张一合，上下牙碰出很响的声音，直接朝围捕它的人们冲来。

    围捕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了，他们慌乱地退闪躲着。猪四筒则借机腾挪闪躲，从人们闪开的间隙中冲了出去。

    另一组又围了上来，两个人拽着绳子从横向一兜，猪四筒便被掀翻在地，但不等人们靠近，便又飞身站了起来，迅速对企图抓捕的人发起攻击，人们再次溃退…。猪四筒喘息着，它被拉紧绳索的工作人员包围在中间，他们相互对峙着。

    经过长时间的较量，猪四筒感到体力不支，动作逐渐变得越发缓慢，终于有一次被绳索掀翻，让冲上来的人们按压在地。它尽力蹬着腿，咬牙，本能地嘶叫着…。后来，它的嘴被人用绳子缠绕住，只能哼出很低沉的声音，最后它索性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把它捆起来！” 牛局长命令道：“弄到屋里审问，问它谁是主谋？谁是同伙？快！”

    “我在琢磨怎样给它戴手铐，它长了一双蹄子,弄不好很容易脱落。”马警官盯着猪腿转动着手铐说:“是左右铐，还是前后铐…”

    “傻瓜！,拿条绳子,四腿儿一捆就行啦”牛局长嚷道。

    众人七手八脚将猪四筒的四只脚捆住，再从腿中穿过一根木棍，抬到一间房内。

    在人们忙乱的时候，任冲冲已经离开空场独自来到楼顶。在那里又放飞了一群鸽子…

    “其他人不要乱！” 牛局长目送天空中飞翔的鸽群，再看着混乱的场面喊道：“我们是市政府联合执法组。根据市政府0514号文件的决定，对全市所有的狗执行捕杀行动…小马，快！那些鸽子是上一个文件规定的捕杀对象。我们要团结在市政府的周围，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希望大家望配合我们的工作…”

    人们议论纷纷，向四面顾盼，寻找那些已经躲得不知去向宠物们…

    屋内，审讯工作进行得非常不顺利。无论几名警官怎样轮番问话，那猪四筒都一声不吭。它躺在地上，闭着双眼，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平稳。

    “说！你的同伙还有谁？谁是后台？”

    “这个不用问，我看它就是主谋！”

    “还有咱们局那只狗”

    “胡说！”马警官反驳道：“一猛是被这猪挑唆的！”

    猪四筒默不作声。

    “装死呐？！”马警官搬把椅子坐在猪四筒身边，把脚搭在它的肚子上：“告诉你，我们可是拿你当人看呢，要是把我们惹烦了，马上就把你当猪，送进屠宰厂就弄死！”

    “把你做成菜！炒肉丝、炒肉片，溜肝尖、溜腰花…”陆警官一连气说了许多菜名。

    “你们这些畜生…”它闭着眼睛心平气和地说。

    “你才是畜生！” 集体怒斥。

    有人牵过一条狗，将绳子套在狗脖子上，准备当着猪四筒的面演出一场杀狗给猪看。

    “法西斯！”猪四筒显得十分激动，挣扎着想站立起来

    马警官用一根竹木条儿打了它的屁股。

    “这是刑讯逼供，你们违法！”

    屋内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违哪条法啦？哪条法写着不许打猪？我们就没订这一条。我们不立法，也不讨论！告诉你，我们可以杀猪，连猪肉都能吃！”

    “你们这是…，这是种族歧视！”

    “呸！谁跟你论种族？种族指的是我们人种，不包括猪种！”

    “你们破坏民族团结！”

    “屁！让你再耍贫嘴？！”马警官再次用木条儿抽打猪四筒的屁股。“民族是属于我们人的共同体，与猪没关系！”

    “你们虐待动物，破坏和谐社会。”

    “你他妈懂得还挺多，将来到了你们高老庄，再听你讲政策问题。”

    “自由万岁！” 它躺在地上高喊。

    屋内再次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大家感到心情十分愉快。

    “你现在已经不是市长家的宠物啦,谁也救不了你。”

    “你太好玩儿了，你太宠物啦！你简直可以当社会精英。”马警官的心情已经变得十分愉快：“听我说，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们绝对让你活的特别自在。”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好好想一想吧，现在可是优伶时代，各种选秀活动也层出不穷，象你这样的什么秀不能当？到马戏团去肯定是只名星。要么介绍你到大学当教授，开一门外语…”

    “推荐你到电视台当主持人，绝对特火…”陆警官接着说。

    “还能申请吉尼斯…”吕警官凑了过来。

    “如果你将来成了名，为家乡做出了贡献，政府肯定奖励…”侯警官兴致勃勃。

    猪四筒用逼真的驴子发情的叫声打断了众警官的话。

    “典型的猪脑子！”马警官骂道：“蠢猪！你怎么不想想，就凭你们那点本事就想跟人作对？简直是做梦！看过人和人是怎么打仗的吗？那是真正的残杀，非常残酷。知道人类有什么武器吗？我们可以让你安乐死，你还不知道呢就化成灰儿啦！也可以让你慢慢死，我们曾经用过腰斩、千刀万剐，还有很多让你只难受就是不死的刑法…”

    “你和它说这些干什么？说些正面的！”牛局长从窗外严厉地喊道：“听着！你既然觉得自己是人类的一部分，就必需遵守我们制定的法律法规。要想加入人类社会，就必需按我们的喜好办。如果你想为其它畜生主张权利，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因为我们早都安排好啦，我们精心饲养了它们，给它们吃的、喝的，还给它们看病，它们不需要劳动就可以生活的很好，很多人都没有这种待遇…”

    外面传来一种嘈杂的声音，门窗也在微微颤动，四面杨起浓重的尘土。终于，它们出现了，人们看到，似乎有成千上万只动物在冲锋。

    “大家都躲到楼上去！” 牛局长立即反应过来，他首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对围观的人们喊叫，一边从桌子上跳下来跑进楼门中。

    人们惊慌失措，纷纷向楼上跑去。也有人爬到树上…

    院门被猛烈地撞开，与院门连接的墙体也被挤倒。以猪为主的动物们怒气冲冲地从几个方面蜂拥而入，或呼啸而跃，或从灌木中穿越…它们在院中奋力狂奔。

    此时，猪四筒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赶快把我放开！我的战友救我来了，否则把你们都咬死，把你们的都生吃了！”

    众警官聚集在窗前向外观看，当发现情形十分危机时，便将猪四筒反锁在房屋内，随着人们向楼上跑去。在二楼，可以沿着一架木梯攀登到楼顶，在那里可以躲避动物的冲击。

    当上面的人准备收回木梯时，几只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其中一只在跑动中跳跃起来，用两只前腿勾住梯子下沿的横板，后面的猪冲上来紧紧攀住梯子，将梯子按压在地。后续拥上来的猪群轮流攀登，但由于梯板狭窄，它们始终无法在梯子上行走。索性合力将梯子从人手中抢过来，再拖到楼下…

    猪四筒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企图挣断捆在四肢上的绳索，但无济于事。于是，它开始用一种奇特的声音嘶鸣…

    房门轰然倒地，数十只猪冲进房内，将屋子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用牙齿啃着，用蹄子刨着，只一瞬间便将猪四筒身上的绳索挣断。于是它们咆哮着涌出房门。在院子里示威性地跑了十几圈，然后在猪四筒的带领下向西面跑去。

    当猪群远远离去，人们发现原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宠物也已经跑得无影无综，它们是与猪群一起走的，很多人忿忿不平：“怎么都跟着猪跑了？”

    在短短几分钟的冲击中，宠物培训学校遭到严重的破坏。一层所有的房门都被撞坏，院墙周边的树木也遭到踩踏，房屋内外都拉满了屎。索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五

    天刚蒙蒙亮，任冲冲被窗外发出的一阵阵杂乱声响惊醒。她起身拉开窗帘，睡眼惺忪地向外观看。在窗外昏暗的训练场上闪动着许多黑影，仔细辨认才发现是聚集着各种动物。它们按照不同种类排列在训练场的四周，将场地围拢起来。场地中央则是几名动物保护协会的值班人员，他们都卧倒在草地上，一些看不清的黑影就在他们周围窜动，吼出令人恐怖的声音。在院门旁边倒塌的墙体上，一个身形娇小的黑影在不停地跳跃，每到一处便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她先是惊奇，很快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到饥饿的动物已经进入了西隅镇。她连忙穿好衣服。

    几分钟后，传来敲击房门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抓挠的划响，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变为猛烈的撞击。瞬间，房门被冲开了，一群野猪嘶叫着挤拥而入。

    它们首先在屋中翻找，将寻到的水果、方便面等物品连皮带包装统统嚼食掉，然后把任冲冲围起来嗅闻。尽管她喜欢动物，也在动植物研究所工作期间接触并训练过许多野生动物，但从没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缩到床角，不知所措了。

    门外传来一种声音，那是一种人类无法听懂和理解的音调，属于由多种旋律组成的嘶鸣之音。在这奇怪的声音发出之后，屋内所有的野猪竟然都安静地退出房间。

    “不用害怕，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任冲冲定神看去，原来是猪四筒。

    “我的手下现在还不是特别懂礼貌。”

    “你是在夸它们还懂得一点礼貌？”任冲冲有些不满：“我都以为没命了。”

    “它们是野猪，没受过教育，比较卤莽。做事当然要比家猪要差一些。”

    “家猪就有修养吗？”

    “那当然！家猪要文明的多。”猪四筒非常自信：“比如吃东西的时候讲究使用器具，比如我们都养成了按时进餐的习惯，比如我们必需吃加工好的食品，比如…”

    “行啦！”任冲冲觉得哭笑不得。停顿片刻便疑惑地问：“你们这是…？你带它们来干什么呢？”

    “我们独立了！准备自治。我们成立了动物联合委员会，现在进驻了这一地区。我们要在自然保护区建立自己的祖国，那里很早以前就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祖先曾在那里繁衍…”

    “你在说什么？…你…你们？…您好像是在说相声…”

    “这不是说相声。我们早就对这一带进行过考证，我们凭嗅觉找到很多文物，挖掘出很多动物的骨头，猪的、牛的、羊的，还有很多其它动物的，就是没有找到人类的骨头…”

    “那又怎样？”

    “说明我们的祖先很早以前就生活在这片山林。”

    “这不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人类占领了我们的家园，所以我们只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领土，无可非议。我们就好比是梁山好汉，也是被逼无奈！”

    任冲冲惊诧的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准备组成自己的政府、法庭。我们也要制订法律！”猪四筒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已经把西隅镇的300多人控制起来，作为人质。”

    她目瞪口呆。

    “我们按照计划切断通讯和照明电源；收缴各种通讯设备；所有被认为具有杀伤作用的物品也将被没收。我们还占领了仓库…”

    “你在学恐怖分子…”

    “过去被叫做革命！”

    “都是你组织的？”

    “我们经过了充分准备。我是总统，一猛主管军事。”

    “谁是一猛？”

    “就是公安局那条狗呀！可惜，它的那个弟兄不愿意来，我们准备继续做它的思想工作，把它发展成内线，当卧底…”

    “你在胡说什么？”任冲冲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问你，“大白”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这…这，那是组织决定，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组织？你们还结成了团伙？”

    “那只猫要把越狱的事告诉你爸爸。你知道，我本来就打不过它，而它还组织其它猫拦截我。”猪四筒用眼睛偷偷向对方扫视了一下说道：“首先，它是自找的。第二，不是我亲自干的。我还记得有本书上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你行了，就别和我胡搅蛮缠啦！我全都明白了。”任冲冲说道：“你很聪明。又聪明又早熟，你就像是个神童。可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它死了，可好多动物得救了。”猪四筒解释道：“我们都希望您能加入我们的组织。我们也知道您非常爱护动物，我…”

    “你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听我说！”猪四筒说道：“我们想活着，我们不想被吃掉。大家都是为了能自由长久的活下去，我们想要有与人一样平等的地位！我们要与人类谈判。”

    她的脸上浮出难以名状的神情。沉默了许久才摇摇头说道：“你可以，它们却不可能。与人相比，你们的确十分原始。你不该组织这种活动，你们不可能成功”

    “我们反正都是被屠宰。那天如果不逃出来，它们已经被杀掉了。”猪四筒愤恨地辩解道：“我昨天在这里就差点被人类抓走，你可是都看见了。”

    任冲冲无言以对。想了很久才说道：“杨博士把你培育出来，你在我家也得到良好的待遇，我觉得你没有理由走一条反叛的道路。你要想想，你很珍贵，你珍贵的肯定超过了熊猫。物以稀为贵；连林人不觉，独木众乃奇。这还不够吗？”

    “不！”猪四筒嚷道：“我们是猪，和人类截然不同。我们仅仅是作为人类的食物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我们要求平等的地位。”

    “可是，社会是不可能平等的。人与人之间都不可能平等，有战争，有屠杀，有迫害，有等级，有贫富，还有勾心斗角…”

    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没有必要想的太复杂。人类太强大了，整个地球就是以人类为中心的单边世界。你们没有道理可讲，如果一定要走极端，只能毁了自己。”

    “在你们人类的历史上有多少先烈？”猪四筒神情凝重地念道：“就像什么人说的一样，是谁我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我要感谢上帝，赐予我不可征服的灵魂。…我将继续寻找，决不畏惧。不管道路多么艰辛，不论惩罚怎样严厉，我是命运的主宰，我是灵魂的舵手。…”

    “别胡扯了！这不是舞台，也不是才智表演。”任冲冲无奈地说：“这些话只是人类表达情感的语句，用来激励人们意志，但不适用于你们。”

    “为什么？”猪四筒睁大眼睛咆哮着：“我们现在也有了信仰！你们人类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

    “听我说！你和别的动物不一样，你是宠物，它们是猪。你已经从你的同类中分离出来了，你已经成为我们的朋友，可以依靠人类的保护，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可以获得这种待遇，有这种待遇那是一种幸运。你想想，就是在人与人之间也是存在差异的，在我们当中，工人、农民、干部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机关、事业单位、企业是不一样的。事业单位之间也不一样，企业之间也不一样，这很自然。你当好宠物就行了，不要有那么多想法…”

    “我不想总是当宠物！我们要争取…”

    “你们做不到！因为你们不能劳动，不能生产，你们只会消费，不能创造，所以不可能…”

    “我们能！我们肯定能！我们就是能！”它咆哮着，声音变得嘶哑混沌。猛地，它从地上跳起来，用嘴挑起一把塑料椅子，再用力甩到墙上，把那把椅子碰的开裂，向屋门弹了过去。它仿佛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

    “四筒！至少现在…至少很久很久这都是不可能的！”任冲冲追到门口喊道：“别太奇特了，如果你奇特的像本．拉登一样了，你的麻烦就来啦！”

    猪四筒头也不回地跑了。任冲冲站在门口望着它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想道：“这猪的脾气变了，它怎么会生出那么多想法？。”……

    西隅镇位于屏风山葫芦谷东侧边沿的开阔地带，这里的房子都是顺着山的走势排列，沿着山凹边角建造，留出中间部分形成一片空场，成为公共汽车的停车站。街道可以通向市内，是自然保护区与外界的唯一线路。   

    现在，这个小镇已经被各种动物占领了。根据猪四筒的指示，它们禁止人们随意走出家门，否则格咬勿论。又在居民中挑选了一些人当作人质，集中关押在西隅镇小学的操场上。这些人是全镇三家餐馆的厨师、屠宰场及狩猎俱乐部的职工等，是它们认为曾经对动物犯有严重罪行的人。
    按照猪四筒的想法，当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饲料问题。它早就想到动物不能从事生产食品的工作，只有采取自然法则，采取统治手段。扣押人质就能掌握主动，向人类提出供给要求，他们必需同意。它坚定地想道：“如果对方拒绝供给，我们就开始吃人。这是我们国家的法律所允许的，人类的单边主义结束了！我们也将把人类当做食品来看待。”
    之所以将西隅镇的人按照犯罪程度不同区别对待，那是听从了一猛的建议。它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在公安局工作期间，曾经从干警的议论中得知：在那些被称反恐的战争中，交战双方由于没有执行这一原则，结果失去了同情。另外，人类非常狡猾。由于镇中没有大的房屋，不可能将所有人质集中关押。如果分成若干小屋进行关押，说不定哪个房间的人就会蒙骗看守，利用房屋对视线形成的障碍进行秘密活动，因此只能对少数人重点看守。这可以充分发挥动物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的优势，可以藏匿在任何角落里，既不利于人类的观察，又能够抵御人类的攻击，还能对敌人突然出击，做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必要时还可以将人质带到山林之中。
    为了加强防御，它们强迫镇中一些身体强壮的居民，在镇子的入口处挖了一条深而宽的壕沟，用以阻止外部车辆的闯入，过往人员只能从一道狭窄的独木桥上通过。它们还将小镇上化粪池中的粪便以及各种腐败的垃圾搜集起来，布满壕沟内外。同时规定所有动物和人质的排泄物也都要囤积在这里，让壕沟变得臭气熏天，又十分粘滑。它们觉得这样做对动物非常有利，因为动物并不在意这种环境，有些家伙还喜欢在这里逗留，一边嬉戏一边警戒，两不耽误，心情十分惬意。而人类就不习惯了，人质不可能下决心从这里逃出去。即便有人从壕沟里爬进爬出，动物们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出味道的变化。
    猪四筒还准备把辖区内所有的动物按照不同的作用进行编排。根据种类数量的多少确定单位的级别。它准备组建猪军团、狗军团、野猪敢死队…。将来，随着事业的发展壮大，还要积极联络猴子、毒蛇等动物加入，争取苍蝇、胡蜂、蝎子等昆虫类的动物也融入自己的队伍。它想得太多太多了，很久以前它就已经为这些目标开始盘算了。当然，它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实现这种愿望。
    下午，当一切都布置妥当后，猪四筒与一猛卧在壕沟的边沿，向公路的远处观望，发现有人类在距离西隅镇很近的地方活动。两辆汽车停在距离壕沟约几百米的地方，一些人从车上卸下铁丝网，挡在路中间。另一些人在铁丝网内侧搭建观察哨所。几名穿白色服装的人在那附近喷洒药物。似乎是防疫部门在搭建一处临时监测点。
    一猛探起身，象狼一样仰头长啸。在它身后不远的地方，数百只不同品种的狗一瞬间便从各个角落蹿出，大型犬排列在前面，它们迅猛地跃过粘稠的壕沟，小个子们都是从独木桥上快速通过的。一时间吠声四起，尘土飞杨，瞬间便来到被人丢弃的物品前。这时，汽车已经开远了。众犬情绪激昂，昂首摆尾，吼出一片很长时间的嘈杂声响。
    猪四筒非常高兴，四条腿一蹬便原地跳了起来。它率领由数百只猪组成的队伍冲了出去，协助阿狗们把人类的丢弃物拖了回来，并将铁丝网布置在壕沟的前面。
    猪四筒显得异常兴奋。它知道，尽管这次出击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过程，但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是地球上出现的第一次由不同动物联合对人类发起的攻击，并且把人类打败了，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一猛没有向猪四筒那样激动，经验告诉它，刚才取得的所谓胜利是微不足道的。因为，那些封锁者只不过是卫生防疫部门的人。更大、更危险的敌人还在后面，还需要加紧防范，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它们及时交换了意见。
    猪四筒与一猛都预感到：人类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是一定要调集力量进行反击。而自己一方则是成分复杂。它们来自不同的生活环境，属于不同的物种，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性，在城市中养成了依靠人类喂养的习惯，沾染了人类“啃老族”的坏毛病。它们仅仅因为人类的一项政策，为了逃避人类的追杀而聚集在一起，短时间还能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人类政策的改变，必定要出现变化。为了鼓舞士气，为了能够调动所有动物的积极性，为了让动物们产生主人翁的感受，决定当晚就召开一个控告人类罪行的动员大会。同时，也要让一些罪大恶极的人质听听动物们发自肺腑的声音。
    准备工作是按照猪四筒的意见进行的，这是它很早就曾经构思过的计划。它在市长家当宠物时便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人低下他们的脑袋，让压抑的动物们出一出气。
    动员大会的地点就设在西隅镇小学的操场。之所以选在这里，主要是猪四筒觉得学校的位置处在小镇的纵深，相对安全。另外，它早就听说索马里海盗不伤害人质的做法，是因为杀死人质将会给自己的真正目的带来不利。所以，它非常谨慎。考虑到一旦动物们在控诉过程中出现情绪激动，向人质发起攻击；考虑到不能让虫虫小姐过于气愤，毕竟她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是需要团结的对象；考虑到不能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不能过早出现意外，轻易就丧失主动，因此决定只抓捕少数人质当作动物发泄的对象。
    子夜，一次控告人类罪行的会议正式举行。各种动物们围聚在操场的四围，尽管它们显得有些躁动，但都很努力的保持冷静，学校里显得死一般寂静。
    猪四筒就伏卧在以前镇长使用的写字台上，台子周围聚集着几十条身体强壮且獠牙锋利的野猪。这是它的卫队，与猪四筒的关系密切，可以随时执行首长的命令，与对方血战到底。此时，它目光阴沉地向台下的各动物方阵扫视着。
     “把罪犯都带上来！” 突然，猪四筒激动地用前蹄敲击桌面，凶猛地喊道。
    十几只野猪将人驱赶到台前，关进一架铁笼子里。这是猪四筒精心策划的：用以象征禁锢，同时防范出现意外。铁笼中人由于受到粗暴的对待和惊吓，这些人已经不能站立，全都瘫软在地上。
     “你们平时杀生和吃肉的精神都到哪去啦？”猪四筒嘲笑道：“我们猪临死前都是高喊口号从容就义的。”
    “撕了他们…吃了他们…吸干他们的血…”
    每只动物都显得得意忘形，发出一阵混杂的叫声。
    “同志们！”当声音逐渐平息时，猪四筒语气沉重地说：“从前，我们每一种动物都生活在人类的阴影当中，那是恐怖时代…”
    “什么叫恐怖？”
    “就是他们想抓就抓，想杀就杀，想吃就吃，逮谁吃谁！为了提高食欲，这些厨师想方设法地用我们身上的肉制造食品，煎炒烹炸无不用其极，他们认为这就是文明。更可气的是，他们还编出相声进行搞笑！大家可能没有听过，我曾经看过电视，现在学一段给你们听听，听听人类有多么残暴：烧花鸭、烧雏鸡、烧仔鹅…，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大家都听听！人类是多么可恶！”
    “我们也要吃人…”操场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
    “我亲眼看见，”猪四筒用力嚷道：“他们把一个蛋打碎，用两根木棍搅动，原本好端端的生命就这样变成了一碗浆液。再倒入油锅，瞬时间，它吱吱地叫，蠕动着，最后变成一朵黄颜色的泡泡花…”
    “我们也要学习做熟了吃…”场面更加混乱。
    “今天，我们终于有了羞辱他们的机会！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我们要控诉人类的滔天罪行！将来我们也要编一段怎样吃人的相声…”
    “…蒸鼻子、蒸肚腩、蒸屁股…”
    “不好听…不好吃…我们不爱吃熟的。我们有我们的文明，我们喜欢生着吃。咬脖子、咬肚子、咬肠子…”
    “行啦！相声以后再编。我们要首先控告人类的罪行！”猪四筒嚷道。
    忽地，台前出现一只美丽的白母猪，它泪流满面，显得十分悲痛。台下顿时一片安静。
    “我要控诉！人类给动物起外号，叫我们臭猪、懒猪，还有赖皮狗、臊狐狸…有的动物虽然不是人类餐桌上的食物，但人也不放过。他们拿我们当药吃！”
    “谁说不是呀？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一只黑猪走上台安慰了她，它们依偎着向台下走去。
    台下，动物们发出一片同情声。院子中央的人质却默默无声，似乎是没有听懂。
    “我也要控告人类！”一只长毛吉娃娃狗先跳到座椅上再窜到台子上：“我亲眼看见，人的屋里有蚊子，就全家人追杀，甚至使用化学武器！可是，他们蛮横地拒绝动物们的帮助，不许壁虎入内，也不允许蜘蛛搭网子。人类驱赶它们，杀害它们，怎么跑都不放过！”
    “可是，壁虎和蜘蛛也是为了吃蚊子，难道就对吗？”有声音愤愤不平。
    “注意民族团结！”猪四筒喝道。“我们只针对人类进行控告，动物之间不许说不利于团结的话，要顾全大局！”
    “一些人用我们的蛋赚钱，把毒药掺进饲料，我们吃了后就生出红心蛋。又有一些人不干了，人类就开始自相残杀。可是被抓的人只是判了几年刑，人类却屠杀了所有的鸭子…”
    “当我们得了病，人类就说我们疯了。不但不给我们治疗，还对我们进行大屠杀！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都惨死在人的枪口下…”。
    “我们鸡也是这样！只要有几只鸡得了流感，他们就进行种族灭绝，就是没得病，他们也要全都杀死！”
    “还有猪流感哪！其实是人得了病，我们猪根本没事…”
    “他们缺德！人要是得了病，找不到原因就说是动物传染的。”
    “人类总是让我们按照他们的习惯做事。他们训练我们用两条后腿走路…，这一次我们也应该命令他们按照我们的习惯,让他们四条腿走路…”
    “让他们用四条腿赛跑，我们也要象人那样进行欢呼！”
    黑暗中有许多动物开始议论：
    “好多所谓专家都是这么做！只说动物传染人，就不说人伤害动物！说不定，什么禽流感呀、疯牛病呀、口蹄疫呀都是人类传染给我们的。”
    “听说人要是成了专家，不找出个理由就没面子。说不定还不被重用。”
    “人特别复杂，毛病特多。什么地位呀，权利呀，金钱呀，美女呀…”
    “我们就没有那么多事儿。我们就不考虑什么美丑，我们只管到季节就交配…”
    “才不是呢！我们也讲究丑与美。如果你长得象人一样，光溜溜没有毛，就难看死了。有人嫌弃动物掉毛，就培育出没有毛的猫，可难看了！”
    “听我们祖先说，用蛤蟆的尿加葱姜蒜，窖藏四十九天，涂抹，就能长出毛来…”
    “那倒要试试，培养出几个观赏品种，放在动物圆里…
    “不要乱！”猪四筒发现会场有些走题便嚷道：“都听我说！刚才大家都在议论人类的丑态，这说明我们动物是非常纯朴的。我们要对人类的统治说不！凭什么只能他们说了算？我们也要按照动物的准则对人类进行管理，进行饲养！按生长期进行屠宰…”
    “就象养猪一样，养牛一样，放羊一样…”
    “他们怎么饲养我们，我们也怎么饲养他们！”
    “不能圈养，圈养还得准备饲料。我们放养，要让他们学会在野地里找食吃。”
    “吃干草！让他们改变饮食结构，养大了就送屠宰场…”
    “为了可持续发展，我们不需要屠宰场，直接就吃！”
    “先把一级厨师拉出来…”
    “应该先吃屠宰场的人…”
    “现在就吃！尽管我们不爱吃酸的，也要把他们沾着醋吃！”
    “住嘴！”猪四筒大声喝道：“我们要建立法制社会，要先判刑，只有判了死刑才能吃！”
    “判他们死刑！”
    “五猪分尸！”
    “凭什么？应该先让我们慢慢啄他们！”
    “让我们用爪子抓他们！”
    “最好是判他们苦役，让他们伺候我们。”……
    台下动物发出一片嘶鸣，它们跳跃着，抓挠着，扑腾着…

    猪四筒则将四肢站得笔直，它昂首挺胸，双目望月。它审判了人类，自古以来还没有什么动物能够有此创举，它绝对完成了一次历史的跨越。

    六

    在晚上七点钟的光景，任市长在市政府门口踱步。他不时地看下手表，显得很烦躁。市政府秘书长与其他机关工作人员就站在不远的一侧，目光紧紧跟随着市长的移动，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谈判人员的返回。

   在最初的时候，任市长是坚决不同意与动物进行谈判的。他的自尊心不能承受这种耻辱，这耻辱来自人类社会的传统观念，也来自社会中的各种压力。但后来，他发现自己没有别的选择。那么多人被扣押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意味着一种不能推卸的责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并且还要说服自己的下属。
    与动物谈判是经过政府办公会研究通过的。既然动物产生了极端动机并且劫持了人质，就应当按照对待劫持者的紧急预案进行处理，首先进行谈判。昨天夜里，会议决定，派谈判小组去西隅镇与猪四筒就释放人质等事宜进行交涉。同时，到达那里后，在谈判期间寻找机会，与镇中人质接头，想办法发展内应。牛局长带领马警官、陆警官等人已于清晨离去，现在早应该返回了。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远处有一辆吉普车飞速开来，这正是谈判人员乘坐的汽车。车子在市政府门前紧急刹住，马警官与陆警官等人迅速从车里跳出，打开后门将牛局长扶下车来。
任市长等人急忙围上去，看见牛局长显得脏稀稀的，头上还零星粘着面条及一些蔬菜叶，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任市长急切地问马警官等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可能…吃坏了…” 马警官面色紧张地回答。
    “吃坏了？岂有此理！吃什么好东西能吃成这样？还不弄点儿餐巾纸给他擦擦！”
    “主要是请领导吃饭…我们级别不够…轮不到我们…人家是有规格的…我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马警官一边支支吾吾地解释一边为牛局长清理身上的杂物，他心怀鬼胎的样子立刻引起任市长的怀疑。
    “接受犯罪分子吃请！” 任市长勃然大怒：“那也不能这么没出息！”
    “我…我…冤枉…嗷…嗷！” 牛局长一边解释一边呕吐。
    任市长看见对方面红耳赤，无法控制的学着“老虎叫”，把肚子里那些味道浓郁的汁液排出，心想：他可能是喝大了。于是喝道：“别说了！”
     “我冤枉，真的冤死啦！”牛局长泪流满面地喊道：“打死我也不想吃呀！我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工作，为了人质…”
    “行啦…你冷静一会”任市长有些不耐烦：“快…还是先上医院…快！”
任市长亲自驱车陪同他来到市立医院。
    经过清洗，牛局长终于情绪稳定。他当然能揣测出市长内心的感觉。他开始沉默，显然是想平缓自己的情绪。很快，他凭着强悍的自制力，迅速恢复过来，开始向任市长讲述与动物们谈判的经过：
    “它们把我带到镇政府的会议室里，这里聚集着不同的动物。你们家那只花猪是个头儿，是第一把手！还有我们局里那条狗是个副手。它们都以总统、司令相称。看来象是恐怖组织！”
    “别和我们家联系！后来呢？。”市长递过一杯水急切地问道。
    “那只猪！它一定要举行一个仪式，就象国与国一样的接待仪式，否则免谈。后来它要求我和它共进晚粲，必须在一个槽子里吃饭，否则免谈！要是你会怎么办？”
    “不要问我。你往下说！”
    “你要是看见它那张大嘴吧唧吧唧地发出幸福的咀嚼声，是绝吃不下饭的。你想，我什么没吃过？而且我绝对也不接受犯罪分子的吃请，这些你是知道的。可是，为了人质的安全，为了革命工作，为了人类的利益，我就想假装应付一下，结果还是让它给发现了，它怒斥我们人类不诚实，不够意思…它说：我们全体猪都不能容忍！”
    “我全都明白了！你肯定是为人民牺牲了。”任市长递给牛局长一只烟，自己也点燃一只。
    牛局长狠很地盯了对方一眼吼道：“你应该亲自去，你们是老相识！”
    “就别胡扯啦！它们都提出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任市长打断对方问道。
    “七个条件。1.提供食品 2.停止屠杀所有动物 3.解散狩猎俱乐部 4.划分土地5.承认独立国家 6.交出杀狗凶手 7.对死难动物家属给予经济赔偿…”
    “呸！你不问问它们，会花钱么？” 任市长蔑视地说。
    “是呀！我说你们会算数吗？所有商店都是我们人开的。它让我少废话。我说不行！坚决不能同意它们的无理要求，要求它们立即投降，无条件放人，返回养殖场！”
    “那猪四筒听的懂这些吗？” 任市长皱起了眉头。
    “懂？什么都懂！我一提出反对意见，它就示意全体动物用蹄子或爪子在墙壁上或木地板上敲击，发出一片声音。把墙皮抓的直掉末儿，把地板抓的一道一道的…”他见市长疑惑地盯着自己便补充道：“它肯定接受了什么人的调教，具有成熟的心计。”
    “我可没教它，也没见我女儿教它。我听说那家伙只有两三岁。我还知道你们局里那只警犬曾经接受过训练…”
    “那只狗学的可不是政治！而那猪可是象神童一样，早熟！”
    “胡扯！如果它们懂事理，你就应该和它们讲清楚利害关系，就应该让它们明白，对抗是没有出路的，是死路一条。”
    “我说啦，可它们不怕！它们说啦，生出来就是为死而生。它们知道我们不敢动手，否则人质也活不了。还说，把动物都杀绝了，你们人也得饿死！”
    “可恶！可恨！可笑！我们可以再从别处引进，弄一些傻子来养。我们可以吃粮食，我们有高科技，早晚研制出人造食品。” 任市长咬牙切齿：“那你就没和它们谈些具体事宜？”
     “没法谈。除了同意给它们提供食品以外，其他几条我都不能做主。不提供吃的也不行呀？！它们说了，如果不提供，它们就直接吃人。”
    “你不会先哄哄它们，先答应它们的条件，然后再…再想办法收拾这帮畜生！”
    “我也这么想过，先骗过去。可还是不好办。关键是他们要吃东西，荤的、素的一个都不能少。它们自己不会种地，我们得给它们种。不然它们就蹿出来毁庄稼。那个花猪说，它们也制订法律啦，规定不许吃动物肉，只能吃人肉…”
     “胡它妈扯！” 任市长怒不可遏。
    “它们的意思是不吃活人，只吃死人。人死了，把尸体交给它们，把肉吃了，把骨头啃干净送回来烧一下，还能节约能源，是什么低碳社会…”
    “放它妈屁！” 任市长骂道：“我们人类是讲究伦理道德的！”
    “我也是这么骂的，可它们也骂，咕咕唧唧的不知骂些什么，它们骂人的时候从来不说人话。还说它们也开会了，进行了全民公投，也制订了法律，建立了自己的道德规范标准，不容破坏。按照平等原则，它们可以把病老而死的动物尸体送给我们吃，可以不退还骨头…”
    任市长怒目圆睁，鼻孔里喷出泡来：“谁批准他们开会？没经过审批就是非法集会！任何决议都是无效、非法！”
    他气得发抖，又忍不住想笑。他觉得这些畜生也太可气了，简直就是欠抽，用脚踩它们，揪它们的毛：“这帮畜生…我现在就召开一个全体会议，我要发表一个告全体同胞书，我要进行全体总动员！”
    任市长用手背抹了抹鼻孔下面的液体，咬牙切齿地喊道。不过，他是善于控制情绪的，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向空中凝视片刻便渐渐地平静下来。换个话题说道：“目前镇里的人怎么样？我的女儿她…”
    “她不可能有事。虫虫绝对没问题，她和猪领导的关系很好，比别人的待遇都好。”
    “别瞎扯！” 任市长吼道：“她就没干点儿什么？”
    “有，她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 牛局长从兜里掏出纸条递给市长。
    纸条上写着：我正在为人质事件作猪四筒的工作，请派人帮助我。
    “这…这傻家伙，你…你跟猪作思想工作？！”市长的表情显得异常复杂，他假装揉了揉鼻子，顺便擦干净上面的液体，然后喝道：“快派人！赶快办！趁给它们送食品的时候办。”
    市政府立即着手准备召开会议，会议的名称叫做《生态环境与动物脾性研讨会》。在任市长情绪稳定的时候，是勤于动脑子的，非常善于将一种责任事故转变为一场感人的英雄事迹。他认真思索后觉得，目前的情况与其说是坏事倒不如说是一种机会。他立刻决定要利用眼前出现的突发事件，将这个会议办成一次具有学术意义的论坛。一方面可以将这场变故转变为学术问题，听取有关专家学者的意见，找到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另一方面则通过这个奇闻达到扩大本市知名度的效果，争取吸引外界注意，通过组织一系列活动使V市成为全国乃至世界关注的焦点。这对于今后开展科技活动，促进经济发展将起到极大的推动。
    会议议程分为两个部分，上午是专家学者研讨动物行为与人类的对策，下午由本市工作人员商讨营救人质等具体问题。由于时间关系，被邀请参加研讨会的人员大多是来自本地及周边地区的政府官员、军警首脑、经济专家、科研人员等。
    会议是在市政府的小会议厅举行的，首先由任市长作了本地区的情况通报，他以一种趣味性十足的夸张的方式详细描述了本地区出现的奇特事件，对猪四筒的各种特点、性格进行了细致的讲解。对动物们由于愚蠢而做出的冲动行为予以嘲笑。这自然引起了各位代表的兴趣。接下来便是热烈的讨论，大家由惊奇转为愤怒，再由愤怒引发专业的议论，专家学者从不同专业的角度阐述各自观点。
     “必需保留这帮畜生！”有专家呼吁道：“由于这仅仅是地区性的特殊现象，因此还是具有保护价值的。关键是不能允许它们向其他地区蔓延，否则将会出现严重的社会问题。将影响我们人类的生活状态，也会对我们的食物，我们赖以生存的动物蛋白、脂肪…还有其他工业用途造成极大的干扰，这也是关系到农牧业增长的大问题。”
    “要研究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够制止传播！”
    “关键是要弄清楚那只猪是怎样产生思想的，还要知道它是怎样调动其它动物的，它们是怎样沟通的。一般来说，动物除了本能以外，其它的行为与条件反射有关，这需要有一个训练阶段。现在的情形是，它们竟然在人的眼皮底下完成了这一步骤。”这个代表停顿了片刻提高声音强调：“各位代表，我们一定要把动物的反常行为提高到防范地区恐怖主义的高度来进行认识，否则它们必定要挑战我们人类的主导地位！”
    “我看不必担心。它们现在很弱小，不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在这种时候，我们本着以教育为主的原则，把它们培养成一种人类的新型宠物。同时采用计划生育的办法，限制它们的繁殖速度。加大科学研究的力度，用基因技术或用药物改造它们整个种群，让它们若干代之后再重新回到愚钝。同时我们加强对这些聪明型动物的教育，加强意识形态方面的管理，严禁动物翻阅人类的书刊著作。…”有人提议。
    “还必须注意基因改造过的动物产品，是否会对人类造成不良影响。它们毕竟是人类的食物，千万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应该重新设计并改造养殖场的设施。首先要做到让任何家畜都不可能随便逃离。另外，要防止动物采取对抗行为，影响生长。我们要增加充填装置。如果出现绝食情况，就象喂养北京填鸭一样，及时采取措施。”
    “好办法！”
    “我们也可以先杀掉成年的，防止它们对幼小动物形成教唆。在饲养期间，如果出现领头闹事的，即便它们是未成年也要提前宰杀…”
    “它们本来就不大，几个月就宰杀了。问题是不能让它们过于早熟。”
    军方代表提议：“为了维护人类的主导地位，不管它们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不能接受，人类的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要考虑到：这些动物最终会采取暴力来达到目的。从根本上分析，它们在生理上缺乏能力，即便把我们的武器装备交给它们，也不可能产生什么作用，因为这都是给人设计的。为预防出现区域严重威胁，首先投资建造隔离墙，用具有电击功能的铁丝网将保护区围起来，防止动物发起地面攻击。同时建立天空防御体系，在铁丝网上方安装具有早期发现功能的预警装置。如果发现飞行类动物穿越，便立即自动报警并喷射化学制剂，干扰动物的越境企图。”
    “还要讲究策略。”有人补充道：“实行全面封锁以后，对于熬不住饥饿，想投降的动物，要给出路。让它们继续回到养殖场享受喂养待遇…”
    “让它们长够分量再死！”
    众代表哄笑。
    “这总比饿死要好，要让所有动物明白这个道理，明白这个世界是有分工的，即便在野生条件下也是如此。食草动物就是食肉动物的口粮，人类就要通吃。”
    “这就是生物链，是科学规律。”
    “非常正确！”
    会议显得十分活跃，大家都很兴奋，显示出人类对自身的能力以及对主宰世界充满自信。
    有学者认为：“今天发生的现象充分说明动物之间已经结成了合作群体，不同种类之间失去了彼此争斗的脾性，转而联合起来向人类发起攻击。因此，需要研究一种特殊的方式方法，使动物互不信任，反目成仇，自相残杀，重新投靠人类的影响范围之中。毕竟，我们人类制订了一套保护生态平衡的规定。”
    会议厅外面，在靠近窗户的树上，两只麻雀在注视会议的进展。它们努力听每一个人的发言，有时会禁不住叽叽喳喳地交换意见，不久它们议论着，向远处飞去。
    屋内，会议依然庄重而热烈地进行着。
    “我同意大家的意见。”有人说道：“动物之所以反常，与它们的大脑进化有一定关系。既然它们有了人类的想法，就一定会出现人类的缺陷。因此，可以使用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胡老说的好，先用离间计！”
     “我们的意见是，这一事件绝对不是偶然的，在世界范围内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因此，要筹集资金，建立一个基金会，专门从事动物反常行为的研究。”
    “擒贼先擒王，应该出奇兵，先把那个叫什么猪四筒的头逮捕，就地正法！”
    “杀不得，留下来更有用。有很好的研究价值！”
    “实际上，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家畜自动变成野生动物，有利于我们开展具有特殊意义的狩猎活动，而不必顾忌《野生动物保护法》，我们只需要策划捕猎须知就行了。配备一些猎枪，大家马上就能参加活动了。对外宣传上也可以用科学捕捉、科学研究、科学试验的名义。国际上捕杀鲸鱼就有这种先例，这件事弄好了可以吸引全国乃至世界的目光。哈哈…抓捕聪明型动物进行科学研究。”
    他的观点引起许多代表的赞同。大家认为这是一个投资少见效快的项目。
    “对呀！”又有人提议： “这里不是还有一家研究所吗？以研究所的名义发邀请，那才是名正言顺！否则很多费用都不能报销，影响科学活动的开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议气氛已经变得更加专注，专家们开始谈论起一些更加具体的问题。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中午时分。
    几只老鼠在会议厅的座位下穿绕。它们是跟随服务人员，趁着开门时溜进来的。它们从代表的脚面顺着裤脚向上爬，再从参会代表的身上跳上会议桌，明目张胆地在人们面前晃动，啃食桌上摆放的水果。许多代表烦乱地用文件夹扑打，会议厅里显现出一种不安的情绪。市政府秘书长见状，立即宣布会议结束。代表们纷纷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向餐厅走去。
    在会议厅通往餐厅之间，是一处设计相当别致的园林，各种花木错落布置其间，一条小路便在这当中弯曲穿过，当代表们兴致盎然地漫步其间，同时称赞那曲径通幽的园林布局时。突然，成群的老鼠从树丛中以及各种角落的缝隙中涌出，向行人发起攻击。代表们惊慌失措，一边用脚踩踏一边舞动文件夹进行抵抗，争着向附近的房屋奔跑。有人摔倒了，有人发出痛苦的声音，许多人挤成一团，挣扎着翻滚着…
    一些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立即携带扫把等器物进行扑打，掩护代表们跌跌撞撞地跑进屋中。

    这时，屋中每个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咬伤。
    鼠群依然不肯离去，在室外聚集着，在玻璃外窗台上也挤满了密密的一层。
市消防队接到市政府的警报以最快的速度便到达现场，准备用灭火器材向鼠群进行喷射。但是，仅仅在一瞬间，消防队员还没有进行施展，那些老鼠却突然在园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救护车将会议代表送往医院进行救治的时候，杨双就蹲在花园的草地上，仔细观察着遗留在草地上的老鼠尸体。他凭印象觉得这里有两种不同的老鼠尸体，即东方田鼠和褐家鼠组成的混杂群体。东方田鼠，又名沼泽田鼠、水耗子，喜欢低洼多水的环境，主要栖息于稻田、湿草甸、沙边林地。而褐家鼠别名大家鼠，为家、野两栖鼠种。以室内为主，主要在屋角、墙根、厨房、仓库、地下道、垃圾堆等杂乱无章的隐蔽处营穴。其它则生长在室外，在柴草垛、乱石堆、墙根、阴沟边、田埂、坟头等处打洞穴居。也就是说：两种鼠的生活习性一湿一干。一般来说，由于习性不同，它们不会相互混同。但它们为什么会串联呢？为什么要联合在一起袭击人类呢？他也是参会代表，却丝毫没有受到老鼠的攻击，这使他有机会仔细观察刚才发生的袭击事件。他注意到，老鼠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进行攻击，它们甚至都很少攻击工作人员，似乎专门寻找那些刚才开会时发言较多并且言辞激烈的代表进行攻击。更令杨双惊讶的是，在老鼠疯狂攻击的那一刻，无数老鼠包裹着任市长，瞬间又快速离去，任市长并没有受到伤害，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杨双迷惑不解，不由想起国外有科学家曾成功地利用基因工程孕育出一批聪明的老鼠。他们所改造的基因是一种称为“NMDA神经末梢”的一部分，NMDA神经末梢系由多种次单位组成，其中之一称为NR2B次单位。它引导生产一种神经蛋白质，这种蛋白质有助于头脑的联想力，可辨识两种事物之间的关系。在所有的测验中，经过NR2B次单位基因工程改造后的老鼠，其表现一直优于正常老鼠。不仅学习与记忆能力明显增加，进入老年期之后，大脑依然活跃，同时还可遗传到下一代。
    可这里出现的事又怎样解释呢？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抬头四处张望，在花园里不可能存在能够容纳众多老鼠的巢穴，这说明：两种不同类型的鼠群相互约定，再从不同的地点集结过来。它们准确地隐藏在会议厅与餐厅之间的必经之路，有选择、有分寸的发起攻击，并且能及时撤离。所有这一切都显示：本次袭击具有预谋、集结、潜伏、侦察、识别、攻击、撤离等七个连贯性步骤，而无论什么鼠群都不可能具备这些特点。

   他觉得这非常象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而这种计划性一般都发生人类社会，在智商较高的动物行为当中也仅仅能表现很简单的合作。最为关键的是：这些老鼠是怎样想到发起这样一次行动？由谁指挥？如果是受那只猪指使，它们又是怎样破除物种之间的障碍呢？又是怎样传递各种复杂信息的？它们显然已经远远超出那些利用基因工程培育的聪明的老鼠。他从地上挑拣了几只不同种类的老鼠尸体装进塑料袋中，匆匆向医院方向走去。

（下接   《异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