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重庆10 续接人/朝歌>与会代表在峨眉山游玩三天,费用由杂志社全部承担...

情结重庆10

朝歌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聚餐会也到了尾声,被邀请来的各位嘉宾开始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餐厅。直到送走最后一批人,曹哥才感到消停。在刚才的宴会中,他什么东西都没顾上吃,一是没机会,二是心中不爽,只是游走在各个桌位,向各级官员及代表们敬酒。现在,他先是找到餐厅经理进行当日结算,然后一边招呼服务员们加紧收拾,一边从临近的几张餐桌上挑选一些剩余酒菜,然后来到一处靠近窗户,旁边有立柱遮挡,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开始独饮独酌。

  令曹哥感到郁闷的是,自从颁奖仪式以来,高副总编的做法就变得越发专横。那些目中无人的言行,不仅将各种成绩据为己有,还不断地挤压别人。尤其是在那天的颁奖晚宴上,竟然不和任何人商量就当众宣布:与会代表在峨眉山游玩三天,费用由杂志社全部承担。他想:这孙子大嘴一张,马上开张;狗揽八泡屎,无风起泼浪。也不他妈想想,三天的吃、住、游得多花多少钱?万一哪个老先生身体不适,牙口一紧,身子一挺,你负的了责吗?再说了,钱从那儿来?集团能出吗?从来就没有先例,他也没那个胆儿敢去要。社里能出吗?各种进项一旦进入社里就算长死在那儿了。这次活动,每次行政处花钱,都找办事处要钱。那天在姗莎国际买的菲妮缇化妆品,就是行政处的人拿着姓高的批条催命一样的穷追不舍,最后给钱了事。“唉!”他叹口气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三天游玩的费用最终还是要算在自己身上。这个高某人肯定是盯住了办事处的自有资金,够阴的。”

  他想起这个姓高的家伙,刚来时自称是从市委宣传部调来的。后来,有人经过查证,没那么回事。他原单位是区委党校的一个什么理论研究部门下属的编辑部,内刊,他是那儿的总编。后来不知使的什么神通,借调到市委宣传部暂时帮助工作。据有人猜测,可能是在哪儿和什么头儿混熟了,又打听到《环球经贸》杂志社这几年运作不错,油水大,已经成为利税大户,就通过什么手段调了过来。现在看来,他依然保持着那种依靠财政拨款,要花钱打报告,从不考虑花费成本的工作作风,根本不懂杂志的商业运作。而《环球经贸》是一个没用上级单位投放一分钱,完全是前总编带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人白手起家,自负盈亏的杂志。所有的所谓上级单位都是挂靠,然后收管理费,给少了还不行。

  曹哥正在那个角落一边喝酒一边胡思乱想。这时,从餐厅的门口由远而近地传来了高跟鞋跺地的声音。他隔着立柱无法看到来人,也不想别人打搅。而那嗒嗒声却径直传到了自己身旁。

  “哎呦…在这儿躲清闲呐?”

  来者是袁如瑜。曹哥觉得自己的位置很隐蔽,搞不清她是凭着什么能力,一进门就能象狗一样毫无偏差地找过来。

  “别人都在外面遛弯儿,你却一人藏在这儿大吃大嚼,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人偷偷混进来…”

  “你行啦,别人藏哪儿也躲不开你,你好灵异嘛!”曹哥停止了刚才那些杂乱的思索:“你们桌的那帮人吃饱了,喝爽了,玩儿的还好吧?”

  “还可以吧,”袁如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过,我刚才看见栗伟和那个叫罗亦的女孩儿鬼鬼祟祟的,我一直注意他…”

  “关你什么事?”曹哥刚想喝酒,立刻停了下来:“你别是跟踪人家吧?”

  “没得!我那里会做这种事嘛?”袁如瑜觉得曹哥冤枉了自己:“我是说他们两个在一起像鬼一样的悄悄的跟着那个乔处长,那个乔处长的前面就是那个高总编在跑步,后来跑到那个乔董事长那里,他们俩架起一个人还往前走,看不清被架的人是谁,前面有一辆汽车…”

  “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我正要看个究竟,他们上车走了。那时侯,我就在躲窗外的那棵树后面,暮然回首,她在灯火栏杆处。透过窗内昏暗的灯光,就看见你一个人躲在角落的阴影里偷偷地啃着鸡骨头…。”

  “胡说!你就这样糟改我,没事儿拿我寻开心?”曹哥感到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寒酸吗?你编的故事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急啥子嘛!我这是形容,我们画家就是要讲究形似,讲究夸张嘛…”

  “什么形似?我这儿哪儿有什么骨头?一块骨头都没有!你还夸张?我可惨了,变成要饭的啦…”

  “开玩笑嘛,我怎么会和乞丐在聊天儿?那只是一瞬间产生的灵感…”

  “得啦,你千万别产生什么灵感,你的灵感往往都不怎么样。”曹哥觉得不能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你先说说,凭你的灵感,刚才究竟是什么事?”

  “还用猜吗?”袁如瑜找来一个玻璃杯,为自己倒满红酒,象解渴一样灌了一口:“准是有人喝多了,而且肯定是一个什么人物。不然,乔董和高总不可能产生那么高的积极性,架着那个人,后面还有那个乔处在飞奔…”

  “有点道理,我看到他们那个包间五瓶茅台全光了。不过,服务员只找到四个酒瓶。”曹哥眼睛转动着:“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犯病了…”

  “鬼才相信!”袁如瑜显然有些兴奋:“我当时就在那个包间,还有栗伟、罗亦、乔处长,陪着那帮领导…”

  “你劝酒了?”

  “我没有。乔董劝,他自己不怎么喝,高总喝。那家伙酒量好大…”

  “你呢?”

  “我也可以,天生不醉。”袁如瑜又为自己添满:“喝完最后那杯后,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人倒下,果然…”

  “栗伟这小子喝不喝?”

  “他吗,开始好像没见他动过杯子,可最后那杯是他提议干的。”

  “呆若木鸡、大智若愚”这两个词立即闪现在曹哥脑海中,他觉得这个栗伟是深藏不露。他想起有一种人表面上傻,心里却贼一样,这种人是最精明的。肯定,那醉人的一杯就是就是这小子弄的。否则他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观察什么呢?

  “对了,”袁如瑜忽然想起:“你怎么没有到主桌来…”

  “废话!轮的着我吗?”曹哥中断了思路:“我不过就是一个跑腿儿的,哪像你们那么尊贵。又是领导,又是画家,美女、文人墨客,人五人六…”

  “哼哼…羡慕嫉妒恨了,情绪还好大呢!难怪高总说你老是自以为是…”

  “他又说我什么啦?”

  “根据我的观察,乔董对你印象还不错,表扬过你。说你是杂志社的老人儿,有能力等等。高总就说你是个危险人物,头脑简单,容易上当,就这种智商还老是搞一些左道旁门的事,早晚要惹祸。还说需要有人替你把关,要不是他时常敲打敲打,你可能早进去了…。”

  “屁!简直是他妈颠覆呀!”曹哥被气的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儿,摸索半天才从桌上端起杯,猛灌了一口酒:“他…他这是得便宜卖乖。他刚来的时候,只是分管编辑部。那时侯,杂志社刚刚接手《长江颂》,他不知为什么一直反对。可原总编同意,他是副的,也不能插手社会活动,所以还是接了。后来,是咱哥们儿把各种资金给弄到位了,这个活动才得以开展。后来,原总编不知为什么就提前退了,一切都由他暂时来接管。于是,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了!说什么是他建议前总编接手的,没有他《长江颂》也办不起来…嗐!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呀,说不定你就是他派来套我话的…”

  “呸!你这个贼。”袁如瑜道:“告诉你,老娘明人不做暗事!”

  “反正我也不憷。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曹哥将剩余的酒一饮而下:“我说,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换个话题,就说说你是怎么产生灵异感觉的…”

  “啥子意思嘛?”袁如瑜似乎没有心情:“还是说你的事嘛。高总说你编起瞎话起来虽然不高明,但还是很有一套得…”

  “听他胡扯!”曹哥有些发怒:“他懂个屁!什么不高明还有一套?一个不学无术的蛀虫!”

  “做啥子发那么大火?人正不怕影子斜,你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骗没骗?交代!又没得别人…”

  曹哥的鼻子在微微地抖动,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来。他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再深深地吸口气:“这样吧,为了本人的名誉,为证明那姓高的在胡说八道,我先给你讲一个小笑话。”

  “从前,据传有一个人是靠和别人打赌为生的。当地的警察局长非常好奇,前去拜访。问:“听说你是靠与人打赌挣钱的,是吗?”赌者回答:“正是。”“那么,你和我打一个赌,也能挣到钱吗?”“可以。”

  “那我们赌什么呢?” “我说您三天后会长出一条尾巴,您信吗?”“不信。”“那我们就赌这个。我说您三天后会长出一条尾巴,如果长了,您就输了,给我100元钱。如果没长,我就输了,我给您100元钱。您愿意打这个赌吗?”

  “成交!”局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挑战。

  赌者说:“不过,要有人见证,只有见证人才能认定谁输谁赢”

  “没问题。但是,见证人必须由你我双方认可的人员组成。”

  “一言为定。”……

  三天里,局长时时都会摸摸自己的屁股,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心想: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赢呢?

  当第三天到来的时候,局长知道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你输了!”局长幸灾乐祸。“需要认证。”赌者神情淡定。

  于是,在见证人的注视下,在场人员都一致认为:局长的屁股没有异常。

赌者拍一下局长的屁股,依然淡定:“您赢了,把裤子提上吧。请拿好您的这100元钱。”

  “那么,”局长问:“你这是在输钱。”

  “应该说是我聘用了您,因为…”

  在赌者后面的话语还没说出时候,旁边的一个人将300元钱递赌者,对局长说道:“他和我打赌,说三天后,警察局长会当众脱掉裤子露出屁股,我现在输了。”

  “怎么样?”曹哥问:“这笑话儿有意思吗?”

  “俗!”袁如瑜没有显示出丝毫笑意:“摆龙门阵嘛,与其说是笑话不如说是一个烂故事。是几个臭男人无聊时的搞坏故事罢了。女人们,不可能感兴趣。”

  “唉,弱智呀!”曹哥有些泄气,却仍不死心:“听笑话的人想到的是看屁股,做事人想到的是奇妙的方式方法,你却没反应。”

  “不过就是骗术?”

  “错!那人不是骗子,他谁也没有骗。他只是在运用一种方式,让事件沿着一种预先设定定的轨迹发展。在这个事件中只有赢家,没有输家,不是吗?”

  “里面不是有一个人输掉了吗?”

  “错!从一开始,那人就能预见到结果。因为无外乎就是两种结果:或者赢钱,或者欣赏局长的屁股,难道花钱看一场电影,听一场音乐会也叫做输了什么吗?如果那小子欣赏到一个美臀…”

  “呸!没得正经。听起来都恶心,那个局长的屁股要么干瘪,要么臃肿,绝不可能完美。”

  “你这是艺术家的想法,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来审视屁股。”曹哥嚼了一颗花生米:“在我看来,没有必要区分人们长着什么样的屁股,关键是局长当众脱了裤子的举动,展现的是一个权威的、不可多得过程,这个东西是值钱的。”

  “要不高总就说你是左道旁门…”

  “因为他像你一样,不懂得什么是美臀。”

  “要是讨论美臀,你应该找一个专门的地方,不过…”袁如瑜目光中透出一种狡黠:“不过,你还应该详细说说那个买票人的故事。”

  “你想得太仔细了,那是个秘密…”

  咯咯咯…嘻嘻嘻…,两人的笑声交织在昏暗的角落。

  “好了,”两人碰了下杯子,曹哥说道:“我们是话糙理不糙,虽然不堪,但毕竟是在说明事物之间存在着相互关联、共同受益的事实。”曹哥抿了口酒,不无得意地说:“我还可以给你讲你一个真实版的故事。可以肯定,在这个故事的事例中同样存在着一种操作方式的价值。”

  “我晓得,真实版里的赌徒就是你?”

  “在这个事例里,不存在赌者。而是‘共同受益原则’的真实体现。”曹哥显得有些认真:“在这里仅仅是策划和运作。当然是成功的巧妙的运作。”

  “你就吹吧。”袁如瑜嘴上说着已经开始表示出兴趣。她为胡哥添满白酒,再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吹吹看,比如说…”

  “比如本次活动的资金就是按照‘共同受益原则’如此这般地筹集来的,具体过程以后有时间再讲给你听。那时侯,根本就没有那个姓高的什么事,后来他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

  “我听说是得到了烟草以及钢铁行业的赞助。”

  “消息还满灵通的吗!”

  “会议中有他们的影子。你们的一些宣传品中就有他们的单位名称。”袁如瑜盯着对方:“可是,我寻遍雁岭山庄,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你确实有一种本能,灵异。”曹哥也盯住对方:“我没把他们安排在这儿,我不想让那些找我毛病的人随意的和他们接触。另外,我觉得你好像找我有什么事?”

  “你也很灵异嘛。”袁如瑜显得平静,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玩世不恭的表象:“我想求你帮个忙…”

  “找我?我能帮你什么?”

  “我有一个表哥…”

  “别跟我说你的表哥,我只管表妹的事。”

  “我是就你表妹,行不?”

  “那就请说吧,也许…只是我不敢肯定能不能帮上忙。”

  “我表哥在v市包了一家铁矿场,他人生地不熟,你想法帮他打开销路。不会让你白忙,每吨提成40元。”

  “40元?!让我先想想。”曹哥忽然停顿了,他仰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品味着刚刚倒上的红葡萄酒。他对这个提成很感兴趣,这使得他不由得开始盘算一件让他一直都在挂念的活动。

  这是曹哥最新策划的一项社会活动,名称为《经济技术与社会发展论坛》。基本思路是:以国家及地方所属的各类研究机构为核心;各地区作为承办方;以各种在现实中出现的难点、焦点及前瞻问题为议题,建立多边研讨机制。这个项目,从名称上看,已经几乎涵盖了各个领域。他想以这个论坛为平台,编织一个遍布全国的网络,从而可以有机会介入各个领域。目前,这项活动的策划文案已经完成,他也与一些将要涉及的部门进行过沟通,得到了广泛的认同,被认为是取代各类杂乱无章会议的有效措施。

  但是,曹哥没有进行任何报批,也没有对本单位的任何人说起过,只是将预案保存在自己的软盘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首先关心的问题就是高总以及集团公司乔董的态度。以他们现在对自己的不信任和排挤,汇报上去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呢?其二,几乎所有关键部门提出的条件是:为保证《论坛》的公益性,不得向参加单位收取任何会议费。而他一直忙于《长江颂》,还没有抽出时间来顾及此事,无法确保该项目的所需资金。

  忽然,曹哥在一种朦胧的状态下觉得,当一件事务的运作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有利的因素就会自动地靠过来。自从《论坛》的事被一些人知晓后,就不断有单位询问进展,甚至一些地区提要作为主办地的要求。他想起,还是在北京的时候,栗伟就曾经表示,如果项目得以开展,他可以在很多方面予以支持。现在,一个集资的机会也在无意中来悄悄临。

  想到这里,他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他想试一试,在试试运气的同时也想发起一场挑战。……

  “你倒是说话呀!你不是认识钢铁企业吗?明天和他们打个招呼…”

  曹哥被对方的催促惊醒,他坐起身,把酒杯放到桌上:“我跟你说,那是长江钢铁公司,离v市远着呢!”曹哥撇了袁如瑜一眼:“你想过没有?怎么运过来?要多少车皮?告诉你,弄车皮比卖你的烂石头难得多,跟上天一样!”

  袁如瑜没有了话语。

  “只能在当地解决”曹哥抓了抓头皮:“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v市…”

  “报纸上登过嘛,出了一只聪明猪…”

  “我想起来了”曹哥点点头:“问下你那个什么表哥,周边都有什么钢铁厂…”

  “问了管又什么用?谁都不认识…”

  “看来,你没听懂刚才的故事,你没弄明白呀!”曹哥把头凑了过来:“用你那灵异的本能,用脑子好好想想,谁有美臀?谁买票?问题就解决啦…”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袁如瑜似懂非懂:“我保证,事成后送你一副大作…”

  “真的?!”曹哥来了精神:“要精品!我来出题,就画一幅《丐仙苟欢图》,古装的。一叫花子坐一长凳之上,右脚踏凳,左脚踩地,啃食着鸡骨头。一妇人在…”

  “美女!”

  “一美女在旁边伺候着…”

  “做梦吧!”

  “落款提词:两个有情人,一对狗男女…”

  “去你的吧!”袁如瑜笑的把头埋在胳臂间,不停地抖动着。

  “将来拿去参展。获奖后,奖金平分,三七开,我三你八。还是老规矩,到重庆,你接风我买单。到北京我接风,我买单…”

  “要的,一言为定!”她擦擦泪水。

  ……

  已经很晚了,餐厅外传来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只感到缠绵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有人来推开了门。

  “服务员,有夜宵吗?”栗伟的声音。

  “没得-!”一声拉长的如歌般的川音。

  “他们玩儿饿了,在找吃的。”袁如瑜小声地说:“要不,喊他们一下?”

  “别,你没注意栗伟凸起的小肚肚吗?”曹哥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该减肥啦。”

  咯咯咯…嘻嘻嘻…,一阵被压低的笑声交织在昏暗的角落。

  “我们也该走了”当餐厅里恢复平静后,曹哥站起身说道:“记着,别忘了把你表哥铁矿场的资料拿给我,还有,搞清谁是最近的钢铁企业。尽快!再过三天,等这个活动结束后,我们演绎一个现实版的“左道旁门”的故事!”

  “要完美的!”

  “要得,完美的故事。”

  他们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

曹哥诧异道:“罗小姐是佛家弟子?”

  罗亦笑道:“只是喜欢而已。”

  曹哥一脸认真地说:“听说这东西越喜欢就越信,越信就越着迷,会让人欲罢不能,搞不好会走火入魔呢。像罗小姐这样档次的女孩子,属于在仙界是凡人,在凡间是仙人的,一定要留在凡间才好。像栗处长这样的就算了,爱上哪儿上哪,嘿嘿。”

  栗伟一边伸手把桌上的一盘盘菜往罗亦面前调整着,一边笑道:“这么一桌子饭菜还堵不住曹哥那嘴,瞧他喷一胡子的饭渣,佛祖什么时候该教训教训他才是。”

  曹哥伸手在下巴的胡子上摸了一圈道:“那儿、那儿,没有啊……别乱讲,搞成真的就不好了……上午刚刚得意了一回,栗大处长别说败兴的话……。哎哎,袁如瑜小姐,你怎么坐到领导桌上去了?不是让你来占座的吗?过来,过来。”

  刘竹海端着碗从曹哥身后经过,接着话茬道:“得意可以,别忘了形。是我让她坐到那边去的。”他伸手在曹哥肩上拍拍,嘿嘿冷笑着走回中心大桌,又顺便把已经起身的袁如瑜按回座上。

  曹哥被噎,喉咙痒得不行,他想吼。不过,碍于刘竹海是中心桌的,又有罗亦在场,只好努力憋着,回头对栗伟讪讪道:“这家伙肯定在当年没把毛主席著作学好。忘了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说,要团结,不要搞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要不然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那个。”

  栗伟道:“多半搞西画的直咕隆通是有什么说什么,写实的多,而搞国画的喜欢玩含蓄,云里雾里拐弯抹角了半天还不见庐山真面目的偏多。刘教授属于后者。哎,曹哥,你算是西画类的还是国画类的?”

  曹哥笑道:“我西不西,中不中,中西也不结合,算二胰子货。”

  中心桌上的袁如瑜忽然“咯咯”地大声笑将起来。

  袁如瑜原本是打算与曹哥坐同桌的,结果刘竹海被乔董事长、高总编叫着坐到中心桌,看到她便也叫她一起过去。

  袁如瑜右手边的郝本才让她一坐下来就觉得不自在,总觉得有一股子稻草加猪粪的混合味儿不停地袭来。在袁如瑜看来,他的黑里连红都透不出来的脸和脖子上,蒙着的分明是与刚刚端上来的那盅虫草炖乌骨鸡一样的皮。她把凳子往刘竹海身边拉了,还是觉得离郝本才太近。郝本才识趣地把身子侧着,只坐在凳子的一条边上,用一脸生硬的笑望着大家,对所有的人不住地点着头,起身鞠着躬。

  对面的乔董事长时不时地拿眼往袁如瑜这边瞟,只要对视了,他必定会向她敬酒。袁如瑜能觉查出他的目光是在自己脸、脖颈和胸前溜来溜去。一开始,她本能地有些许得意,但随着对面那张老脸的逐渐涨红和全面松驰,那双比浮肿的上眼泡还要突出的下眼袋渐渐地让她觉得恶心起来。因为要给老师留些面子,不得不忍着陪笑。只是在听到乔董事长向高总编交待要让她在饭后到他房间里专门为他指导指导作画和书法技法时,才心中一惊。

  袁如瑜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中午已经与别人有约”一类的话,一边就想找机会让曹哥前来插一杠子。

  她大声地笑自然引来了曹哥的注意。

  曹哥把筷子往碗底下一夹,端着踱到中心桌旁,弯腰从后边把脸由袁如瑜的肩头向前边伸过去,歪头向下瞅着道:“笑什么?笑我?我找找看,有没有满地的牙?”

  “哎呀痒死了,你个死大胡子蹭到我脖子上啦。”袁如瑜有意尖叫着耸肩抬手拍了曹哥胡子砬茬的脸一巴掌。

  “没关系,这就离开。要不要让刘老师挠挠?”曹哥一边说着,脑袋并不离开袁如瑜的肩头,眼睛隔着她白皙的脖子挑衅地看向刘竹海那边。

  “吃饭时间好好吃饭去。”袁如瑜嗔笑着伸手掰扯着曹哥的脑袋:“哎呀别到处乱看。”

  “古人云:食色,性也。”曹哥偏就扭着脑袋不让她掰开,还故意拿眼往袁如瑜衬衫领子里面瞟:“我理解,就是秀色可餐。刘教授,你说我对不对?”

  刘竹海脸色铁青,连着往嘴里扒了几口白饭。又伸出筷子去夹菜,先是几下子没夹住,后来又把夹住的菜掉在了桌上,只得再去夹。

  “刘教授生气了。袁同学,你得小心啦。嗨,这东西富含胶质有美容养颜之功效……大师傅在做的时候已经去油了,不会增肥的。”曹哥作特别关心状,从自己的碗里夹出一块猪腣肉放在袁如瑜碗里。

  袁如瑜伸手扭住曹哥的耳朵,趁他往后一缩小声道:“错了。是对面那个老色鬼”。

  “曹秘书长,这回让您辛苦了。”乔董事长没有举杯的意思,双手摁在桌沿道。

  “噢,不好意思,乔董事长,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自罚三杯,再敬各位领导一杯。”曹哥端起袁如瑜的酒杯向对面示意了一下,一连干了四杯,道:“你们知道不,袁小姐是文君再世,才高八斗,我的偶像。”

  “好好,好酒量。袁小姐也是我们的偶像哪,哈哈。”乔董事长张开大嘴笑着,两颗硕大的金牙露了出来:“刚才正说着呢,中午我得好好跟她讨教讨教。”

  “这还不容易?我保证,中午,小姐肯定在你那边。”曹哥舌头打着卷儿道:“哎哟,喝急了,喝高了”。

  袁如瑜杏眼圆瞪,狠狠地从后边拧了曹哥大腿一把。刘竹海恰好回头看到,忙装作没事人一样。

  曹哥回到栗伟这边才偷偷伸手揉揉被袁如瑜拧疼的地方。桌上,栗伟正对罗亦说着菜肴与养生:“……人在饮食中容易忽视平衡酸碱值。结果,酸性体质人多。其实,这些人的新陈代谢与排毒功能就偏差,精神疲劳、失眠等等往往不请自来……。而这盘花椰菜其实是好东西,酸性。”

  “栗大处长,往肚子里灌醋不就酸啦,山西人全酸,蒸汽机车一进太原站就叫‘吃醋、喝醋、吃醋、喝醋’,嘿嘿。”曹哥没头没脑地接话:“嘿嘿,在罗小姐面前什么都文绉绉的一套。罗小姐,咱们别听他那一套,人是杂食动物,什么东西都要先吃再说。注意这儿那儿,最后一个个活活饿死了拉倒,还不知道这世界是啥滋味,白来世上走一遭,你说亏不亏。就官场上,这年头不是也讲摸石头过河,先行先试?一个道理。有权了不随心所欲地胡来一下,官儿都白当了。”

  “曹哥您能不能歇会儿,没喝高吧?”栗伟道。

  “不能。没高。”曹哥笑道:“瞧你们俩这小家子的吃相就让我觉得对不起这一桌子的菜。”

  “谁招他惹他了?”栗伟对罗亦道:“可怜的刘教授。……人体酸碱值是食物进入人体后对体液PH值的影响。弱碱性最理想。蔬果类素食多属碱性……。”

  “这东西比较大P大H一些,”曹哥舀了一勺草菇鸡汤到自己的碗里:“罗小姐明天早晨别忘了看看我有没有变成一堆碱。”

  “难说。有人尿床。”栗伟笑道。

  罗亦抿嘴一笑,把头扭向一旁。

  “哎哎,这已婚男人在人家未婚小姐面前咋就这么没皮没脸,还让不让人家好好吃饭了,啊,罗小姐?”曹哥把自己的嗓子捏细了对罗亦叫道:“你别以为这栗大处长长得正人君子一个,肠子肚子里你看不见的地方弯弯绕多着呢。”

  “看上去这盘荔枝肉做得不错,曹哥还不快尝尝?”罗亦笑道。

  曹哥连忙响应,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道:“不错。甜、咸和酸都到位。”

  罗亦转而对栗伟道:“刚才同昌吉次仁说到一些佛教传播的事,因为翻译的问题没搞太懂,……”

 “据说,佛教的传播是跟着不同的语言走的。一条线路是随古代印度俗语就是巴利语系向南传,就是缅甸,柬埔寨,老挝一直到我们的云南一带,称小乘佛教。另一条线路随古代印度雅语用梵文向北传,经过西藏,中原直到朝鲜、日本,称大乘佛教。”

 “藏传和汉传……”

 “据说藏、汉的佛教虽然源头一样,但藏传过程基本保留原样,而汉传过程就有许多再造的东西加入,这应该是汉文化的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就是包容性,能兼收并蓄。”

  “释迦牟尼应该是个真实的人吧?”

 “有记载,但我不敢肯定。不过,所有宗教的源头都大同小异,都是后人认为前人说的话有道理,记载下来后不断往下传,再有人辗转传抄和翻译,就成了佛经了。”

 “他真不简单,一个人坐在菩提树下,忽然就大彻大悟,成了佛。”

 “所以,宗教本身就蕴藏着大量人类文明的精华。”

 “吃饭也不消停,什么佛啊道的,”曹哥把饭扒得飞快:“栗大处长,您就卖弄吧。看人家罗小姐好哄是吗?罗亦同学,他的话听听就是了,千万别当真,要不然那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

 “曹哥,来一片西瓜。”罗亦笑着递过一片瓜来。

 曹哥接过来两口呑没了红瓤,把碗一放,扯了张纸巾抹着嘴道:“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儿。咱们下午见。”

 他一回身,摇摇晃晃地走起了醉步。晃到中心桌袁如瑜身旁,没等人说话,就一把捧住袁如瑜的双肩,口中念念有词:“袁、袁大小姐,帮,帮帮忙,好像有——点儿喝高了。”说完,两腿一软,竟“嗵”地坐在了地下。

  袁如瑜没反应过来,伸手拽了个空,站起来失口叫道:“怎么回事儿?曹大秘书长,曹神经病!不能喝逞什么英雄。出丑了吧。”

 众人见状,都起身要帮忙把人往起扶,但都被曹哥胡乱伸手挡开。

 “不要你们,我就要袁小姐……不要……。”曹哥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罗亦起来想去帮忙,栗伟冲她使了个眼色道:“没你的事儿,咱们吃饭。”

 袁如瑜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架起了软沓沓的曹哥,笑道:“好好,我来帮你,你给我起来!抬腿!走!”

 哄笑声中,大家看着曹哥那一大块头瘫在瘦小的袁如瑜肩头,深一步浅一步地挪出餐厅,然后回到各自桌子上继续喝酒。餐厅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不久,总是被先敬酒的省里厅里的领导开始不胜酒力,逐个被工作人员扶回了客房。书画家们有的是败下阵来的,有的是自忖不行偷偷开溜的,多数也回自己的房间歇息了。

 中心桌上最后剩下乔董事长、唐依土和郝本才。大家虽有醉意,但仍然兴致勃勃。

“乔董真是海量,咱后辈再敬您一杯。”郝本才举杯再次敬酒。    

 “你的重点不要放在我身上,你一个驾驶员被唐市长放在这中心桌上,可见很不简单。领导看重你哪。要多讨好你的领导才会进步。来来来,这边。”乔董事长把郝本才伸出来的酒杯转向唐依土方向。

 “乔董叫我喝,我当然要喝。”唐依土端起杯就是一口。

  “唐市长酒量真行。咱们是酒逢知己呀!”乔董事长眼色迷离,努力说着。

  “叫我依土兄。今天这是小意思,官场上比这个厉害多了,三大杯白酒起。每天咱都是拿着自己的健康来拼经济、拼事业、拼关系、拼小妞哪,没点儿酒量你拼得过谁?谁会想起来你来?不过,乔董,乔老弟,您和我不一样,您是商界翘楚,腰缠万贯,加上海量,无往而不胜哪。您看啊,咱们自己再走一个。”唐依土不等乔董事长回应,扬起脖子举杯把酒直接倒进喉咙:“哈哈,好酒!”

  “酒喝到这时候才能出味道。”乔董事长道:“本来,今天我是不想来的,只是看在省里有人上山,我才不得不来。不过,碰到了你,我不虚此行了,千杯少,千杯少……。咱们说好的,我借贵方一块宝地,你可不能反悔哟,哈哈!”

  “那是当然。低价,绝对的低价。我有权拍板的,您放心。您是来贱地投资的,是我们的贵人。我是招商引资,完成公务,是您的公仆。嘿嘿。”唐依土笑得十分灿烂。

  “为了双赢,咱们干一杯。”乔董事长与唐依土的酒杯相互“叮”地一碰:“商人最讲诚信二字,我乔某是不会忘了你依土兄的好处的。”

 “要得。四川竹子多,人也多,都直来直去。”

 “不过,川妹子水灵、漂亮。刚才对面的袁小姐,就……嘿嘿。那个曹秘书长就是一个无赖!”

 “可惜啊,她是重庆妹,不是峨眉的女娃。要是是,我就作主把她献给老弟你。”唐依土的笑已经十分猥琐了。

  “说笑啦,你好大的本事?”乔董事长也笑道。

  “我是谁!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在峨眉这里,哪个女娃子敢在我面前说一个不字。你这就不懂了,什么叫做山高皇帝远,就是说高山里我是皇帝。我已经是农民出身的了,再做公仆有啥子意思嘛,就是要做皇帝才本事。你,郝本才,听到没有?大到国家,小到峨眉,就是要由农民来管,才管得了、管得好。喝喝,别管什么酒后开不开车。规定是人定的,要人来执行。规定是什么?是王八的屁股嘛。”

  郝本才急忙起身,端起酒杯道:“感谢领导和前辈的教诲。”

 “好,好。”乔董事长道:“太看重规定的,啥子事儿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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