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重庆13 续接人/沉磨>乔万丽站在原地没动,这这才觉得自己很是孤独...... 

情结重庆13.

陈磨

在湖边一处悬挂着点点星星红灯笼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开办的,刚刚开业不久的,名称叫做‘渔歌唱晚’的餐馆。

这里原本是一处简陋的农家宅舍,因长时间闲置,已经非常破败。但经过开办人一番改造装饰之后,尽管没有扩大原有的面积,却不仅增加了营业空间,而且看上去变得格外喜庆。那是依照湖边弯曲的凹凸不平的地势,以及树木的分布,用一个个大红灯笼排列点缀呈现出来的自然布局,悄然形成了一个沿着湖边分散的大排档。尤其到了晚间,处于灯红树绿的光影之中,更是让人生出一种置于幽深的感觉。

当初筹划的时候,开办人就是看准雁翎山庄的服务空当,其中包括餐饮价格;尤其是晚间的那段空余时间,吃过晚餐后的顾客,在这山野之中就没有别的去处等因素;充分利用了顾客晚间坐在湖边消遣别有一番乐趣的消费心理。每日,一般白天的顾客不多,餐厅的业务也都收缩在那几间房屋里。但是,到了晚上,光顾的客人便逐渐多了起来。适时,餐桌沿着湖边排列,一个个红灯笼与周边灌木相互衬托,显示出它们的作用,以至形成了一道特别的景象。加之,饭菜的质量以及服务水平的到位,没用多久,‘渔歌唱晚’酒家已经被到过这里的人传送的很有些名气了。

创办这个餐馆的老板是一位来自重庆的女人,约30岁出头,大家都叫她兰紫。按照杜古道的形容:一对勾魂眼,润圆唇,白皙的皮肤,泼辣的性格。只有使劲儿抱着才能感觉良好。别人都说:这老东西每每提及此地,总像是被打足了鸡血。

据说,此餐馆的女服务员也都是兰紫老板从重庆挑选来的,个个都是带着一股灵气。

近些日子,参加《长江颂》颁奖仪式的人员也都喜欢到这里一聚。这件事的起因不仅仅因为杜古道对该餐馆女老板的描绘,还起源于他的一幅画作。在笔会上,他曾经展示了一幅山水作品。画面上夕阳晚照,湖面朦胧,亭台中一对异性古装人物对坐小酌,给人一种宁静而情意绵绵的感觉。取个题目叫做‘娱哥畅晚’。后来,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此画与距离雁翎山庄不远的一处私人餐馆有着某种关联。传言杜古道与酒家老板有特殊的关系等等。有的人描绘的更加具体,甚至连杜古道曾经赠与女老板一幅画作,而老板请其吃了一顿水煮鱼的情节也都描绘的非常细致。当然,也有人对这件事看得很淡定,认为这不过是一次炒作的过程。因为那幅画作的水平及其有限,当初在笔会上根本就没有人看重。只是到了后来,凭空生成一段风流故事,增添了画作的附加含义,这才使得人们开始对这幅作品的评价活跃起来。什么风流韵事?都是子虚乌有。就凭杜古道那张老脸,怎能引起女老板的好感?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引人关注的目的而杜撰出来的。杜古道则大呼冤枉,说此娱哥非彼渔歌;此畅晚非彼唱晚。自己这幅作品在北京时就已经是半成品,到了此地,仅仅做了些细节方面的修饰,绝无后感而发。还扬言要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等等。可是,像这样的解释又有谁会相信呢?反正大部分人都认为:要么是:其人在渔歌唱晚酒家吃了女老板一顿水煮鱼,结果成就了‘娱哥畅晚’。再就是不择手段云云……

……

到了午夜的时候,在‘渔歌唱晚’酒家唯一的一间设在阁楼上的单间里,坐着两男一女三位顾客,他们便是乔董事长、高总编和乔万丽处长。他们是不久前来到这里的,也许是有预约,一到来便直接走进了这家餐馆很难订到的包间。因为,从这包间面对湖边的窗口向外展望,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到这里来的主意是高总编提出来的。在他们送走那位领导之后,高总就看出乔董的心思很是压抑。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已经隐隐感觉到董事长的不悦一定有着某种原因。他一直觉得乔董的闷闷不乐开始于晚宴之中。在他看来,自从曹哥挟着袁如瑜离开餐桌后,乔董的心情就凉了下来。到了那位副秘书长醉倒以后,更是一直板着面孔。也就是说,曹哥与袁如瑜的闹剧是导火索,这使得乔董失去了兴趣。而栗炜敬酒的举动则是加重这种效果的程度,因为这导致了晚宴的提前结束。到了最后,乔董邀请的两个女孩,都跟别人走了,他能不郁闷?所以,他才建议到‘渔歌唱晚’。一来,他早就听说这里别具一格,主要是因为他也听到了有关杜古道的传奇故事,也想见识一下那个来自重庆的女人。二来,反正也到了吃夜宵的时候,也许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机会呢!再说,他也有很多想法要和董事长沟通。

其实,高总编不知道的是:眼下,乔董事长最关心的还不是什么苟欢之事,而是一个项目。环球经贸集团新近整合进来了一个子公司,而那家公司曾经用300万美元从国外引进了一项技术,该技术可对一座城市的所有电梯提供实时监控,这对电梯的安全运行以及实时维护有着重要意义。同时,如果该项目能够运行起来,对那家子公司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一般来说,按照一部电梯一年的维护费用3000元计算,假如一个城市有一万部电梯,那么一年下来,该子公司就会轻轻松松地增加3000万的营业额。由此可以想象,全国有那么多城市,这将是怎样的经济效益呀!可是,要想得到这样的许可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原因在于:如果实施这项工作,就必须经过当地技术监督部门的认同,这可是触动利益的举动,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该公司之所以合并入环球经贸集团,这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想借助集团的实力开展相应的推广工作。

乔董事长已经为这件事用尽了心思,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其实,举办本次《长江颂》的活动,除了活动本身所表现的含义之外,对乔董来说,更重要的还是想借助该项活动的吸引力,请出一些关键人物。而那位喝倒下的领导正是峨眉市原来的技术监督局长。

高总是不久前才通过有关领导推荐来杂志社任职的,当然不知道这许多内幕。他只是从个人的角度,用自己在处事经验方面的积累和观察来揣测问题。他觉得乔董现在的情绪以及曹哥的表现必定有更深的原因,也说不定是很久以前就发生的杂志社内部的派系争斗。他曾听说《环球经贸》杂志曾经挂靠在另一家有实力的部门,后来因为很内幕很复杂的原因,改变了挂靠单位。从此以后,一直就是断断续续的进行着人员调整。终于,在各个职能部门的协商下,出台了一项暂行办法,原来的总编要么调任其它部门,要么安排病退,而自己也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上任的。由此,杂志社始终是处于一种躁动的情绪之中。

他想:“曹哥这小子一直以来就是目中无人,好像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位前总编可以信赖,别人都一概不放在眼里。还听说那个前总编并不甘寂寞,不承认自己有健康方面的问题,拒绝到别的地方任职,一直在很多部门中进行活动。高总知道,这其中也与曹哥等一帮杂志社老人的鼓动有关。由于目前执行的只是一个暂行办法,一切都还存在着变数,说不定也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必须果断行事。现在,既然乔董已经不满意曹哥的举动,既然本次活动已近尾声,这当然是一个最好的调整时机。”于是,他找了一个机会向乔董建议道:

“本次活动已经基本结束,应当趁着当下没有什么事情可能对外界产生影响的时期,开展下一步的工作,这就是对杂志社进行整顿。杂志社目前的状况是广告太多,活动太烂。整个刊物俗气,商业味道太浓。杂志的学术性、可读性已经严重的下滑。应当按照学术办刊的理念,不刊登大量的广告,不受外来因素的影响。为了确保杂志的严肃性,应当裁掉一批人,只保留编辑部就够了。当然,编辑部人员也要进行适当调整。广告部只保留两至三人,主要负责接待那些一直与杂志社保持长期业务的广告客户。发行部也要进行必要的调整等等…”

他还列举了很多权威性很强的刊物,说明人家的办刊理念。的确,此人在这方面还是有很多想法的。

乔董一边品尝着各种小吃,一边听着。有人会以为他没有专心致志,但实际上这就是乔董听取汇报的风格。他可以一心二用,尤其是在吃东西的时候,绝不会漏掉一句话,反之却不能保证。

乔万丽就坐在临近窗户的一边。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因为高总的盛情邀请,后来乔董也劝说了几句,也就同意了。现在,她并没有参与乔董和高总之间的谈论,她的眼睛瞄向窗外,有时会把一颗精致的小点心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嚼。为了保持身材,她并不触及那些高脂肪和高蛋白的食品,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喝着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会发现,她似乎是在一直搜索着什么,从一边到另一边。她注意到,来这里的人很多都是组委会请来的嘉宾。他们根据各自熟悉的程度,分坐在不同的地点。比如汪新奇和胡万千两人就坐在一起,但那其中却不包括杜古道。“他为什么没来呢?也许自己没有看到,或者人家就没来,可以在躲避着什么,省的别人拿自己当话题。”她这样想着,目光忽然停留在一处地点。湖边灌木的一侧,两个人正聊的兴趣十足。可以看清楚的那个人就是栗炜,而另外一个人却把身体埋在灌木的阴影里。这引起了乔万丽极大的兴趣,她站起身,端着茶杯走到窗前,只想弄明白栗炜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显然没能如愿,角度的变换始终不能改变阴影对那人的遮挡。

“那个人是谁呢?栗炜能和谁在一起呢?”她默默地猜想。

……

“老高呀,你听我说。”乔董终于发话了:“有很多人,我也不喜欢。但是,却不能不和这些人合作。比如,我承认你对办杂志的理念很有些道理。可是,现实当中我们还需要另一种东西,那个东西对我们有用,得到那样东西要有人去办,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很好,所以…”

“那样东西是什么?”高总有些迫切。

“是需求。”

“什么?需…求?”

“说白了就是钱!实话告诉你,你管理的杂志社在经济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很多集团下属的子公司。这是很难得的。”乔董从容地啃完了一只猪蹄子,用餐巾纸擦擦嘴再擦擦手道:“我再告诉你,你们眼前的事,就是一个活动,是你们那里的一个人策划的。你如果能办好此事,人员调整的事,我没意见。”

“还要做活动?”高总觉得很是突然:“现在的杂志社已经被各种活动搅乱了。比如,一个经济类刊物却要做文化方面的活动…”

“那又有什么?”乔董用牙签剔着牙道:“活动嘛,就不应当局限在某个领域。再说了,你想呀,如果没有活动,你的调整从何下手?怎么下手?还有,你如果一下子做的太猛,会是一件好事吗?有些事呀,在机关里是不被重视的,可下面却需要的很呢!那些机关里看好的事,下面根本就不关心,这就是差别。”

高总低下了头,两腮的肌肉在蠕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好吧,我把那方案拿过来,我们做就是了…”

“哼哼…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唉!也说不定…,说不定,也许,人家正是看穿了您的想法,觉得您对他有依赖,所以才如此狂妄,他这是自比孙猴儿…”

“你为什么不当他的紧箍咒呢?”乔董斜眼望着高总:“记住,能降服他就行了,不能动不动就要赶走。唐僧赶走了孙猴儿,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经也就取不成了。懂啦?一直到了有了替代品为止。”

“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当那两个人交谈的十分认真的时候,乔万丽却没有关心他们讲话的内容。有时候,一些话语能进入他的耳朵,影响她的思路。比如关于人员调整的事,她早就听说过关于高总借机安插自己人的传闻。但很快她便把那些事抛向一边,这是他们单位之间的事,和自己无关。

她一直站在窗前向外张望,非常希望楼下的那片阴影忽然出现变化。但是,这个愿望始终都没有实现。到了后来,她似乎觉得那变化已经发生,却不是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进行运转。她发现栗炜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兴趣盎然,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四下里张望。肯定,他的那个伙伴不在了,从树木的阴影中悄然离去。她有些觉得这是自己的时机,有些禁不住想和下面打个招呼。当她正准备挥手的片刻,又一个身影已经站在栗炜的身旁。这下,她看清楚了,但比看不清还要令她闹心,那人就是这间餐馆的女老板。她想:刚才也是她吗?应该不会,他们也不认识,人家也要照顾生意的…

乔万丽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站在窗前寻觅,借口去洗手间,径直向楼下走去。她尽量使自己处于光线以外的地方,沿着湖边转了一圈。这一次,她还看见了陈尘飞、刘竹海、罗亦三个人,还有一些自己叫不上名的人员,就是没有栗炜的身影。她想:这么一瞬间,他怎么会就消失了?难道是随着那个女老板一起出走了?

“这不是乔处吗?”迎面出现的,站在楼门前面不远的一个红灯笼下的正是曹哥:“您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楼上还有谁?。”

“可不是,我们开会到很晚,现在楼上吃些夜宵呢…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就在楼上?”乔万丽很警觉,一边随意应付着,目光却斜到一边。在那里,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背影正向着服务台的方向走去。

“辛苦,辛苦”曹哥并不回答对方的疑问:“你还没说楼上开会还有谁呢。”

“还不都是你们的领导。你想上去么?”乔万丽心里忽然想起楼上两个人的议论话题,人家已经在为眼前的这个人制订走人的时间表,而他竟还蒙在鼓里,还在不知好歹,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好不替他感到悲哀。

“啊,我就不上去啦。我原以为这么晚,外面又如此爽快,楼上应该没人。现在看来…”

“你是想说有几个不懂爽快的人偏偏挤在那里?”乔万丽一本正经:“我们是在工作,在研究方案。嗯…就是在讨论你的那个什么论坛…不过,你好像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你是说他们在研究《经济技术与社会发展论坛》?”

“先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我和袁如瑜一起来的。”

“我就猜到了。”乔万丽诡秘地一笑:“你说对了,就是这个。我们单位准备和你们上级单位共同作为发起单位。”

“是吗?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规格低了些…”

“嗬!胃口还不小呢。我们单位可是副部级呐。”

“不是指你们单位的级别。我说的是整个活动的规格。”

“规格还不是由参与单位来决定的么?。”乔万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啊。是,是的,您说的对。”曹哥应承着,并不想解释什么。他更关心的是这几个人在商量什么,如果真是在研究自己的活动方案,无论从那方面讲,都应该让自己参加讨论,而他们显然忽略了这一点。这说明了什么呢?无非就是将自己排除在外罢了。但很快又一想:其实这样的研究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充其量也就是在消遣的时候没话找话,假装不俗,不可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决定。于是转变话题:“对了,乔处,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真的不想上楼和你们领导见见吗?”乔万丽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话题中跳出来:“我作为一个外单位的人都觉得,你应当带着你的朋友,一起过去。”

乔万丽的这句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她虽然与曹哥没有什么更多的交往,但从心里面觉得,此人辛辛苦苦的跑来跑去,也却是不容易,不奖励至少也不能打击。

“不去了,”曹哥想也没想就答道:“谁都没通知我,我去了不合适。”

“啊,随你便吧。”乔万丽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呀?拿自己当颗葱,谁拿你炝锅呀!看起来,还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很多事都是一个人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尽头,谁说都没用。’

“喔,你刚才可看见栗炜和谁在一起?”她终于将话题转入正轨。

“栗炜?我还真的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到。栗处也在这里?”

“我刚才在楼上还看见他在下面坐着,下来后就找不到了。”

“你去问问服务员,如果他还没买单,说不定还要回来的。”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我去帮你问问…”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才不管他的事呢。”乔万丽显得若无其事:“我考虑到你们之间不错,随便说说而已。你还挺认真呢!”

“那好吧…”曹哥欲言又止,自己也觉得多事儿。望着袁如瑜拎着两瓶啤酒,引领着服务员向远处的一个桌位走去,转身也追了过去。

乔万丽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这这才觉得自己很是孤独、冷清和寂寞。不知怎地,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杜牧的诗句:“假如三万六千日,半是悲哀半是愁。”

“去!”她赶紧向自己的面前挥了下手,然后轻声念道:“呸呸呸!别那么悲催。如果真是那样,别说三万六千日,就是三百六十日也活不到了。”

……

2013.2.28.

欢迎续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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