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经济学家茅于轼在沈阳和长沙两场演讲遭到了反对者围攻。茅于轼发微博抨击这是“暴力”,支持者转发力挺,与反对者激烈互斥。《环球时报》认为,茅于轼遭到围攻,是因为观点激进,自己选择成为“大众政治焦点”,而他“理应…避免使自己成为分裂社会的冲突点”。…[详细]
实际上,茅于轼尖锐的发言风格固然容易使其成为焦点,而考察下是什么人在围攻茅于轼,或许有更好的答案。
今年1月5日,茅予轼应成都电子科技大学邀请作讲演,一位退休教师赵常德在会场外表达了激烈的抗议——打出标语“打倒汉奸卖国贼,茅于轼滚出成电”。
赵常德是一位75岁的退休教师,上世纪50年代在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学无线电物理系电子物理专业,毕业后在电子科技大学任教,1998年退休。然而,赵常德并未倾心于其专业方向,他在科学方面的兴趣是挑战爱因斯坦,写了多篇“论文”质疑爱因斯坦相对论、质能方程等,并且还是“北京相对论研究联谊会会员”。除此之外,他还研究月球起源和地震预报。赵常德自己视自己为“民科”,在“民科两会”上发表“学术论文”,写信给科技部部长万钢,要求为各类民科平反,要求给民科正名,认为打击特异功能研究和气功挫伤了科学工作者的积极性,并且特别相信中医等各种民粹。…[详细]
今年3月,有媒体邀请茅于轼到郑州演讲,两位郑州左派女网友葛黎英、宋英到省委宣传部等部门反映情况并表示坚决反对,使这一活动不得不取消。在这次围攻茅于轼的“长沙会战”(葛黎英语)中,葛黎英率领“河南兵团”前往参加,被许多左派网友赞赏。
据葛黎英自述,她生于1951年,15岁开始经历文革,然而她对文革的看法与通常出版物中的看法相当不同。注意,是看法不同,而不是描述的事实有多大不同。葛黎英是见到不少武斗打死人的,但她自述时似乎感不到任何恐怖,反而用打死人者被追究了来证明文革中并非没有秩序。葛黎英称:“我的一生也够幸福的了,毛主席领导的史无前例文革我能够参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能够亲身经历,这两件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现在马上步入花甲之年,如果能在捍卫毛主席、捍卫毛泽东思想的战场上拼搏而牺牲,将是最大的愿望。”
很自然地,公开表达对毛泽东不同看法的茅于轼,成为葛黎英的眼中钉,在2011年“公诉茅于轼”的活动中,葛黎英也成为组织者之一。抗议茅于轼的人中,有相当部分与葛黎英有类似的经历和态度。…[详细]
围攻抗议茅于轼的人不仅只在国内,海外一样也有。“海外阿Q”是一位美国网友,40岁左右,自述出生在大别山区,90年代自费到美国留学,现在美国最大的报业集团旗下公司任网站开发总管。“象许多热血爱国青年一样,他参加过庆祝香港和澳门回归的游行,为长江洪灾和汶川大地震捐过款,也曾护卫过北京奥运火炬的传递和抵制CNN等西方媒体对中国歪曲的报道。”。他还曾向新疆某所小学捐赠了大量的羽绒服和文具,自豪是“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出把力”。
然而,或许是民族主义情感太过旺盛(海外华人身上这种情感很常见),他见不得茅于轼领美国人的奖。当去年茅于轼在美国领取“弗里德曼推进自由事业奖”时,他愤怒地举牌冲进酒店抗议“茅老贼,美国人走狗”,他坚信,颁奖的美国机构目的不单纯,茅于轼就是汉奸卖国贼。…[详细]
改革开放前的时代,是科学被毁灭、愚昧被宣扬的一个高峰时代。在那个时代,“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脚踏实地让位于狂妄自大,科学严谨让位于粗鲁蛮横,主流成为被嘲笑的对象,“大老粗”反而是英雄的代表。这种时代特征塑造了一代人的科学素养和思维习惯。
受这种时代特征影响的人,特别容易有反主流情结和迷信“阴谋论”。所以从这个时代走过来的“乌有网友”成了反对当今主流生物科技转基因的最坚定力量。他们从阴谋论的角度去理解茅于轼的“取消18亿亩红线”,认为这是配合美国人的转基因阴谋。在某左派网站一篇“湖南教训汉奸茅于轼集结号”的帖子里,召集人的邮箱就叫做“湖南反转”。…[详细]
在最近的一个反映郑州某左派网友群体的纪录片中,有这么一段镜头:在郑州五一公园,一群年长的左派网友聚会,见面就谈起了茅于轼,抨击茅于轼批评毛泽东,说“不知他吃了谁的饭”,然后众人开始谈中国要坚持毛泽东思想。然后, 一个年长妇女突然动情地对镜头大声诉说“下岗工人没有地方住,我收入只有450快,只能捡垃圾。”周围顿时没了杂音,听者神情肃穆。接下来一位老者发言,激动地说“我58年参加工作,现在退休只能拿到1千块钱……有病不敢去医院看,这就是今天的社会。”
在郑州一次左右派网友辩论的聚会上,一位毛泽东支持者,叫大宝的工人在维护毛泽东的时候也激动地说到“我作为一个八年的煤矿工人,今年42岁了,在这个城市(郑州)无立足之地,我也没有结婚。难道我没有劳动?我劳动的果实哪里去了——”。
显然,很多人嘴上反对的是茅于轼,根本上则是借反茅于轼发泄对自身现状的不满。不管是在郑州五一公园集会发牢骚的年长退休工人,还是葛黎英这种二三十年前就坚定一直“走老路”的人,他们或经济困难,或从文革时的弄潮儿变为改革后的边缘人,充满失落感。…[详细]
在2008年“火炬传递风波”中,人们就发现中国在海外的留学生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而实际上,不管是年轻的留学生,还是早年就移居海外的老华人,都有明显的民族主义特征。
这种现象也不独存在于华人圈,在俄国历史中,被沙俄和苏俄驱逐到西欧的知识分子,后来普遍成为俄罗斯民族主义者。这种现象被研究者称为“客家人现象”。
当一国的人移居海外成为“客家人”后,他们需要将民族主义作为认同资源,缓解置身当地主流社会之外的失落感,以及增进同族群移民圈子的凝聚力,因而竟然会产生比留在本土的族人更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因此,前述的海外阿Q有那样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