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重庆15

朝歌

栗炜之所以决定与蓝紫分手，同曹哥一起返回雁翎山庄，是因为他还要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还答应罗亦今天下午帮助她收拾东西，主要是把她带来的几幅油画作品包装好再托运回去。

原来，最初参会的时候，陈尘飞听说期间安排有一个展示画作的活动，因此决定多带些作品，好让罗亦获得多一些展示作品的机会。但是，因为油画作品不像国画作品那样便于携带，也不像在学院期间，可以请很多人协助，所以在临近撤展的时候，就需要有人帮忙收拾，尤其是现在，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陈尘飞的身体忽然变得十分虚弱。这时候，栗炜当然是自告奋勇。

两人刚刚回到山庄前厅，就被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乔万丽截住。她就坐在前厅的一副沙发里，一副很急的样子，迎上来就告诉曹哥，说明乔董事长有重要的事找他，让他立刻就去设在山庄二楼的小会议室。

栗炜望着曹哥离去，自己就准备先回房间准备一下。可是，乔万丽却拦住了他。

“喂，你想不想知道乔董找他做什么吗？”

“我还奇怪呢，人家单位的事，你却等在这里当传令兵？…”

“事情当然也与我们有关呢。不然，我为什么要发问？”乔万丽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

“那谁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关我们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还有今天上午，咱们会里有了一个重大决定，让我们准备筹备那件事呢…”

“什么？哪件事？”

“就是我昨天说给你的那件事。今天上午，会里打来电话，说让我们尽快拿出详细方案。”

“写总结？不会吧，活动刚刚结束，回到北京再写嘛。”栗炜开始装傻充愣。

“哎呀，不是这个，是那个。就是那个叫什么论坛的活动…”

“哎呦，那不是人家曹哥的方案吗，我们还拿什么方案？…”

“不对！现在，从今以后就不能再说是他的了，而是大家的喽。”

“据我所知，曹哥可能不想干了，他很可能会过不了多久就离开《环球经贸》杂志社。”栗炜漫不经心地说：“他也很有可能带着他的那份方案去投奔别的单位。因为，好像是高总不想做这件事，并且也排挤曹哥。他的驻京办的位置也许也要调换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就不会呢？”栗炜故意反问。他了解很多高总在杂志社的做法，也知道他与曹哥之间的矛盾。因此成心编排一些负面的消息，用以增加曹哥在这其中的分量。

“乔董叫曹哥去会议室，就是为了谈这件事，这说明他还是受到重用的。”

“那就是乔董有什么想法。”栗炜看似不以为然：“不过，他们是怎么又改变的呢？我听说高总是乔董的人…”

“才不是呢。高总是市里派下来的，这些我比你知道…”

“是，还是你本事大。人家都说，你是无水能游三十里嘛…”

“那当然。所有这些，都是我在其中协调的。”乔万丽显示出女强人的态势：“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好。”

“那是。这么说，你对这个活动很感兴趣？…”

前厅响起一阵电话的铃声。紧接着，服务台传出呼叫乔万丽的广播，内容是要她马上去二楼会议室。

“我们一起去吧…”她竖着耳朵听完广播，建议道。

“我不去，你们聊吧，我还有别的事…”栗炜推辞。

“樊副会长也要过去呢。”

“唉！真麻烦。”栗炜无奈的说。

……

当栗炜随着乔万丽来到设在二楼的会议室时，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们是：乔董、樊副会长、高总、曹哥。

栗炜注意到，曹哥并没有与自己单位的领导坐在一起，一个人单独坐在椭圆桌的边角处，与那两位上司隔开一个空位。

由于是两家单位的人坐在一起，会议内容又属于碰头会的性质，因而是在一种很轻松随便的气氛中开始的。乔董首先讲述的自然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故事，当大家都已经热烈地参与进来之后，又找了一个机会把话题转入正轨。

“哎！不提他啦。”乔董靠在椅子上摆摆手：“原来是要在昨天晚宴上说的，没想到让发生的一点儿小意外给耽误了，我们现在就把这件活动议论一下。这是集团公司的一个想法，准备再做一个项目，这当然离不开你们联合会的参与，是不是嘛？小曹，你来介绍一下。”

“是呀，”樊副会长也转向曹哥说：“你能不能好用一种最简短的方式说给我们大家听？”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集合所有可能参加的机构，组成一个网络，联合商议各自关心的问题。”接着，曹哥又很简单地把活动介绍了一遍。

“谁会有兴趣参与呢？”高总表示质疑道：“先不要说这么多单位怎样串联，将来用什么方式进行约束？谁听你的？谁听我们的？谁负责？等等都是问题。”

“所有参与单位共同签署一份协定书。协定书里规定了我们需要做的一切活动。”曹哥介绍说，随手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栗炜：“就是这个。我正在和几家单位谈意向。”

“这会不会是一厢情愿？谁会和你签呢？”高总显得有些不屑。

栗炜把文件传给樊副会长。他看了一眼又递给乔万丽。她没有看，直接传到高总那里。他停顿了片刻，以一种轻视的姿态随意地翻动那份文件，只几秒钟便把它推到会议桌的一边。栗炜把文件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草拟的协定书，封面用黑体字打印出题目：《经济、技术和社会发展论坛》协定书。里面的内容如下：

为了研究和探索中国经济、技术和社会发展方面的各种重大、现实问题，为各级政府、行业和企业提供智力、信息交流的平台及咨询服务，经各方友好协商，共同组建“经济、技术和社会发展论坛”。

一、宗旨

遵守国家法律，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在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思想指导下，努力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积极探索可持续发展及建设和谐社会的道路、方式及相关的经济、技术和社会政策。

二、组建方式

“论坛”由一个开放的协作体主办和支持。协作体由各部门、地区、行业组织和企业等相关单位实体自愿组成。

各单位可随时通过确认本协定书的方式参与协作体及其相关活动，退出时应以书面形式通告协作体各签署单位。

三、活动方式

由协作体成员提出选题，通过协商，制定论坛的活动规划；各成员利用各自的资源条件，共同支持推动论坛活动。由协作体协商选择有实际策划和组织能力的承办单位具体组织论坛活动。

四、协作形式与责任

协作体成员应根据各自实际情况，选择下列要求展开工作：

1.   根据论坛选题需要，邀请相关专家及领导出席论坛。

2.   在相关媒体上为论坛提供宣传支持。

3.   组织动员参与论坛的单位。

4.   在论坛组织活动中，相互沟通，相互支持。

五、活动内容

研讨会、培训、咨询、其他服务形式。

年 月 日

   ……

栗炜是第一次看到这份文件，他这才想起，曹哥曾说过：还是在两人一起去‘渔歌唱晚’酒家之前，他曾与乔董碰过一面。那是在吃过早餐正要走出餐厅的时候，乔董叫住曹哥，说一会到他那里去一下，有事情想了解，最好带上有关《论坛》的材料。当时的会面非常简短，因为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一个电话，乔董示意曹哥先行离去，他也正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曹哥当时还念道过：“看来昨天晚上乔万丽没有乱说，不管怎样，他们可能还真是议论过这件事。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因素，会促成这个活动被提到议事日程的呢？乔董又是凭什么如此关注这件事呢？”

栗炜还知道，前些时候，曹哥曾奉命去重庆向刚刚上任的高总汇报工作进展，在介绍完有关《长江颂》的具体安排后，又提出了举办《论坛》的方案。那时，高总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说：“不忙，不忙，改日再谈。”。后来又约谈过几次，但都没能成功。最后那次约见是他已经到了必须返回北京的时候，说好了，他在集团公司办公楼出口处等待，抽时间谈。可是，曹哥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人，眼见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走向食堂方向，这才向工作人员打听。得知。公司还有一个侧门，从那里也可以离开。他回到杂志社才从办公室知道，高总很早就开完会，然后直接去了机场，飞上海参加活动。曹哥这时心里才明白，自己被涮了，闷了一肚子气。从此再也没有对单位说起这件事，只是不声不响的单独运作。

栗炜心想：“这件事，自己只是为了扩大参与范围和乔万丽讲过，看来已经通过她的嘴传到了乔董事长的耳朵里，现在又传到了联合会，而会里居然通过了。看来这个乔万丽还真能折腾…。那么，根据眼前的情况判断，形势应该对曹哥有利，自己也应当找机会表示一下。”

……

当高总说完那一句令人泄气的话后，会议室里竟然一篇冷落，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再发表任何意见，曹哥自己也闭口不言。栗炜见状，忽然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举着文件道：“咦！这不是已经签了几家了。1.2.3.一共五家，如果我们联合会同意，就是六家。进展不错，还可以嘛！”

“我看看，”乔万丽抢过协定书看了一眼：“曹哥，你怎么不早说呢？”

“曹哥依旧没有说话。”

“好啦，”乔董直起身体，向高总斜视了一眼：“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现在，关键是决心。没有一种敢打必胜的决心，什么事也做不成！你说呢，高总？”

“那是那是，有人参加就好。”高总知道乔董话中的分量，自知此事已经是没有阻止的余地：“我看，还是由董事长那排下一步的工作。”

……

会议的时间并不很长，很快便被宣布结束了。

望着其他人离去的身影，等到会议室的门刚刚关上，乔董晃着脑袋对高总说道：“看到了吧，人家可以绕过我们，甚至不用我们。这就叫做‘以石压草，草必罅生’。那小子是凭能力吃饭的，所以要让他为我们所用，明白啦？”

高总牙关处的肌肉在缓缓地搅动，他手中依旧握着那份协定书的签章附件，他的手有些抖动，许久才把它扔到桌上，声音很低地说道：“我懂了，会很好的进行把握的。”

实际上，他嘴上这样说着，那是因为自己知道乔董已经铁下心来准备接受这样一场活动，为了不使上司感到不快，也只能随口附和，而他的心里却是想到了另外的方面：

他原本想通过冷落的方式对这项活动进行拖延，使曹哥在漫长的审批过程中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背着单位另行一套。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曹哥绕过自己暗中与乔董接触，现在才明白过来，这小子不仅是绕过自己，也绕过了乔董，直接与外单位联系并做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借助外界的支持来形成压力，迫使单位就范。他还记起在协定书附件上签章的单位中还有一家研究所，这可是在《长江颂》活动中出现过的一家赞助单位，难道这一次的出现也是因为赞助的原因吗？不仅如此，他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动员了联合会方面的领导，这使得樊副会长、乔万丽、栗炜等人都参与到支持这项活动的行列…高总想着想着，心中感到一丝不安。他认为这个人是一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绝对不能让这样一种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尤其还负责北京方面的事物。

乔董也在想：他认为曹哥这种人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要使用得当，就能让他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所以，要对他进行约束，最好给他带一个紧箍咒，给他设立一个对立面，让他们双方相互制衡，而眼前这个高总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这个人具有政府方面的背景对自己充满自信，只要这个人总是想着排除异己，那么像曹哥这些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绕过他。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总能感到还有上一级单位领导的支持。这时候，就应当在必要的时候，再安插一个合适人选对双方进行牵制，哪边轻了，就让他倒向哪边。乔董这样想着，已经开始琢磨到应当怎样选择砝码的问题。

……

当曹哥刚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栗炜就把他拉到一边。他看看周边无人，就压低了声音问：“喂，你是不是铁定要做这个活动？”

“铁定。”曹哥冷冷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的。”

“能不能在这其中再设计一个重庆的项目？”

“看吧…”

“如果再弄一个书画什么的…”

“别想美事了，那不可能。我们又不是什么美术协会，这不是咱们的专业，又怎么可能总是干这件事？”

栗炜顿时无话可说，显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但是，”曹哥不忍心看他那种期盼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还可以组织美食呀，研讨某一种文化呀；也可以组织培训班，还可以组织很多能够展示美的活动…总之，你动动脑子，想一个办法与美术搭上界，不就成了吗？”

“对呀！”栗炜地眼睛开始发亮：“我想起来了，你的那个论坛可以包罗万象呢！”

“以后就要说是我们的论坛。”曹哥一副很有成就的感觉：“那个高总就是一个弱智，自以为是个办杂志的高手，其实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书呆子。整个就是一只宠物。”

“别那么苦大仇深，当心遭人算计。”栗炜向会议室方向看看，叮嘱道：“刚才开会的时候，你就没注意高总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可不看他那张老脸行事。这件事，他就是不做，我也照样做。我估计他可能是因为这项活动已经开始运作了，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我也没办法，过去三番五次的找他，他根本不理我嘛，他这是自找的，活该！”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栗炜道：“你可能已经非常严重的得罪了高总，这在我看来，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应当想象其中的后果。”

“我早就想过了，”曹哥不以为然：“我们这种单位，和你们那样的单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是高总刚刚从机关下来，还没有适应。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如果他始终如一呢？”

“所以，我一定要把这项活动做好。做好了，我也就有了出路了，只有活动能够帮我。”

“我不明白。”栗炜道：“毁事容易成事难。他是上级，如果想方设法的设置障碍，你这件事恐怕…”

“我跟你这样说吧。我在这个单位，他们不给我一分钱，一切开支都要靠我自己解决，最后还要给他们上交费用。我图什么呢？我只需要一个名义，这个名义很多单位都能给我。”曹哥向周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实话跟你说，那些签章单位里就有我自己的企业。也就是说，有没有他们都没关系。你刚才看到的《协定书》，其中的第二条明确了参与单位的进退条款，写的很清楚：进退自便。我觉得，谁离了谁都不妨大碍。哼哼…，双向选择嘛。”

“你小子还行。”栗炜道：“这样也好，有所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我其实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事做起来，于公于私都挺好玩儿。你说呢？”

“我就想挣点儿钱。”曹哥淡定地说：“谁让我们是一种另类呢！如果我们有一个规范的待遇，我可能也没那么多动力了…”

“那是，你这是自我动力，来源于体制。哈哈哈…”栗炜一边笑着，看了下手表：“好啦，祝咱们成功。另外，我还有事，可能…如果有这种可能…咱们晚上一起活动，我来找你，这只是暂定啊…”

栗炜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急切地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

欢迎续接

2013.7.25.